藤,一路盤根錯節,蜥蜴一樣的觸角,釘著牆縫,亦步亦趨攀爬上去,下雪的日子,它綻放得無比鮮豔,這會兒有些萎靡不振,雖還有朵,但沒有寒風的吹拂,它失去快意恩仇的綻放,葉子長出,擠兌了花朵,它預示著春天,卻沒能奼紫嫣紅領導春天,日時太過漫長,讓它力不能支,這會兒,它處在枝節末流上,劉中天端著茶碗,格外悠閒,吸茶滋滋有聲,黃興旺用木叉一叉叉往外挑著。
達子沒有停止,直接把車子趕了進去。
“回來了?”陳梅梅迎著車,話中有莫明的激動,一夜寂寞,春風化雨,“還順利吧?”
“格外順利!”黃興忠在車子上,只是晃一下身子,從陳梅梅身邊鏤空花牆邊,往暖屋而去。
“老爺回來了!”劉中天打招呼。
“昂!讓他們幹著吧,你來!”
劉中天應一聲,抬頭看見暖陽下,陳仲秋伸懶腰,直勾勾看著百合,“狗改不了吃屎!”
陳梅梅對黃興旺說,“二哥,你負責把這裡清掃乾淨!”
“好吧!”
滿院飄著酒氣,這是從後院傳過來的,有豐稔莊稼氣味在裡頭,陳梅梅習慣吸吸鼻子,從花牆到暖屋還有一段距離,黃安帶三幾個人把一罈罈封好口的酒,往暖屋搬。
“你們這是幹嗎?”
“回太太,這是剛才老爺讓搬的!”黃安小心翼翼,“你們小心著點,別磕碰著!”
“不會的!”有個人回答
暖屋窗戶下,有棵槐樹,芽葉剛頂破皮,找不到花在哪裡。
“要不就放槐樹下吧,我估計這酒要走,省得搬進搬出!”
“怎麼辦?”有人問。
“聽太太的!”黃安率先放下罈子。
“太太請!”到門口那兒,劉中天客氣一下。
“一起走!”
達子和黃興忠把槍和大半袋子彈抬進屋,走出來,迎面撞上陳梅梅:“太太好!大管家好!”牽著馬,就往外走,車軲轆響得刺耳,“拉回去給軲轆上點油,你聽這聲!象人被割著肉,齜牙咧嘴尖叫!”
“知道了!我準備著嘞!”
“這小子,伶俐得很,老爺哪兒拾的?要是我也有這麼一個兒子就好了!”劉中天一直望著達子的背影。
“做夢想屁幹!那可是興忠的心頭肉,動不得!”
“難道你就沒聽到個風吹草動?你就不怕這裡真有什麼明堂?”
“你是指……?”
“我可什麼都沒說!”劉中天點到為止。
陳梅梅心裡不舒服起來,臉色雖漲得通紅,但還在盡力壓抑著心中不快。
“你們倆在門口嘀咕什麼呢?”黃興忠扯開袋子,裡面露出了嶄新的槍。
“沒什麼,太太讓黃安把酒放槐樹底下,我覺得也行!”劉中天衝陳梅梅擠個眼。
陳就跨進去,所謂暖屋,面積比一般屋子要大,而且是從地面向下挖深一米多,除了大客廳,還有四間耳房,冬暖夏涼,牆上從地面開窗,光從四面八方傾瀉進來,屋頂有塊圓潤的大玻璃,從正門進來,順臺階而下,走過八個臺階,才算走到屋裡,黃興忠這會兒仰躺在沙發上,讓陽光充分親吻著自己的臉,愜意與舒服,從骨頭縫中向外如水盪漾。
“你賣這麼多槍幹什麼?”陳梅梅走到他的面前。
“送人呀!”黃興忠坐起來。
劉中天還在臺階上。
“老爺說笑呢,哪有送這個的?”
“我沒有說笑,這是聘禮!”
“聘禮?”劉中天越發不明白,“送誰?”
“我的好親家沈向東呀!”黃興忠因為有些發胖,動作像棕熊一樣笨拙。
“老爺這不對呀,前幾日我們才下過聘禮,我和黃安他們一起,你忘了?”
陳梅梅不語,劉中天無意間一語,就像一隻小飛蟲飛進眼中,一隻眼看不見,還有些脹痛,難道說傳聞是真的?這事她就聽說了,也不曾放在心上,經劉中天這麼一提醒,反而警覺起來,象大風颳過來一粒種子,隨著風的不經意一起一伏,落入心縫中,在那裡吸食陽光和水份,在溫度適宜時,竟然發了芽。從臉形看,看不出黃興忠的輪廓,這是謠言還是真實存在?是黃興忠與人野浴媾和的產物?她不敢細想,哆嗦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