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張膽自報家門的溫安正,那才是個貨真價實的共產黨,可是礙於桑泊年,一直沒有抓。
“高隊長,可以單獨給我點兒時間嗎?”
“這個沒問題!”他招來獄卒,“這是報社的江小姐,她要採訪最近新抓的共黨,你給我看著點,防止這個人發瘋,不要妨礙他們談話,江小姐,悠著點,這些人半瘋半裝瘋!”高拾階而上。青石板上,幽幽有水的潮溼,高孝山一刻也不想呆在那裡,我要自由!“哈,哈哈……”這樣放蕩不羈的笑聲,讓整個監獄在搖晃。
江惠目送高孝山的背影,然後,推開門,獄警並不想介入他們的談話,遠遠躲著,那撩人的、讓人厭惡的氣味,濃得化解不開。
胡海並不介意誰來誰走,一門心思在用耳扒掏耳屎,這幾乎成了他的樂趣,時間只要超過三天不掏,就要癢癢抓心,有時不帶耳扒,就煩躁想把耳朵抓下來,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聞著香氣,眼皮不扇對方一下,知道是女人,並且知道這不是自己熟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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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報社的,我想採訪你一下,可以嗎?”江惠的聲音,透著甜美。
“我沒功夫!”
“你這不是沒什麼事嗎?”
“誰說的?我正忙著,你沒長眼睛?”胡海對於這號自稱身份的女人,歷來沒有好感。
“高隊長說你是共產黨,你是嗎?”
“你看著象嗎?”胡海並不正面回答問題。
“羈旅客,抱病身!”江惠突然吟起詩來。
胡海怔怔看著她,彷彿不認識似的,半天囁嚅道:“枯葉遊夢魂!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見到你了,你怎麼在這兒的?”江惠看看在那裡晃動的獄卒,走近些。
“算是大意失荊州!不提也罷!不過,我很快就能出去!”胡海胸有成竹的樣子。
江惠皺起眉,高是什麼人,她太清楚了,只有一種可能,眼前這個人出賣了自己:“抓了放,放了抓,你以為玩呢!你說了什麼?”
“美!”胡海哆嗦一下,“我什麼也沒說!”慌忙解釋。
這個可憐的中國人,至死都不明白,他錯在哪兒,“你究竟使出什麼招?讓高改變初衷?據我所知:高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別人要想從他手中詐出兩粒芝麻,得拿三顆綠豆來換。”
“錢!我有錢,他愛錢!他要養向蓮,必須要有足夠多的錢!”他以為這樣就解釋得清楚,其實,這是弄巧成拙,“你告訴那個人,我想見他真面目,不是我為他工作這麼長時間,都不知道他是誰,你又是誰?我們見過面嗎?”
“你確定除了錢,你沒有給他點兒別的?我----報社的,江惠,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在進來之前,送了份情報出去,不知道你們收到沒有?”
“我想他會如實查收的!我相信你,我會代為傳達,好樣的,你先待著吧,再見!”江惠不經意在他頭上摸一下,無比信任的樣子,“再見,我的勇士!”
銼刀搶幾枚手榴彈,爬出戰壕,快如閃電急如風,從高高的土堆上,跳進波濤洶湧的江水中,嗖嗖的子彈,象是天兵撒豆,轟轟的炮彈,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爆炸。
“哎,哎哎……”殷連長驚呼聲中,不知是否中彈,“老鄉,不帶這樣的!”但沒有任何回答。
“你怎麼弄的?我不讓你看住他的嗎?”李懷仁急了。
“我一不留神……”嗖一顆子彈,象釘子釘進肉裡,血汩汩地流,他拿起一顆手榴彈,一拉弦,扔了出去,轟一聲,炸出一片,突突突機槍響起。
銼刀在汙濁的水中,不辨方向,剛伸頭,水面就嘭嘭嘭一串子彈落水,濺起刺撥的水花,他象烏龜縮下去,其實不是被誰盯上了,而是敵我不分的流彈,驚擾了他。浪裡泥鰍一般,貼著水,往前遊,他要幹什麼?沒有人說得清,戰場混亂,許多人看不到他的存在。
“我們已經打了多久了?戰事成這樣,這是我德川安康的恥辱,原田君,你不是一直和我吹牛,中國人是一盤散沙,這沙子是不是迷了你的雙眼?照這種打法,我怎麼和麻生司令交待?說我無能嗎?”德川舉起望遠鏡,“不對,他們怎麼換了人?”
“怎麼可能?據我所知,他們在這一帶能夠集結的也就三個師,由於隸屬問題,這是他們能調動最多的力量,打到這會兒,也是死撐活挨,怎麼可能換人?”原田浩二接過望遠鏡,看了半天,“這不太可能!據我所知:他們一直有嫌隙,平時內鬥不斷,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