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弔唁(2 / 3)

小說:北門老槍 作者:北風2024

公的意思,我也不好執拗,他雖說還有兒孫,但終究柳明樓是他們之中,最有出息的那一個,就這樣夭折了,讓人感到可惜,人都死了,身後事還爭什麼爭?就隨了他的意思!就這樣,你多費心!”白峻青客氣一下。

“在哪個鎮?”

“焦原!”

吹嗩吶的早已把那種悲愴的聲音,鼓起豬屁股一樣肥胖的腮幫子,眯縫著雙眼,把喋喋不休送上半空,彷彿在訴說冤情,不再哭泣,只有麻木,一身素縞的白金梅,強打起精神在室外臨時搭起的棺棚後,攬著兒子昊昊,在一堆草中,還有幾個人也在那裡陪同,從粗糙的面板就可判斷出這是柳家那邊在鄉下近房,紫紅棺槨東旁,是從廟裡請來做法事的和尚,本來一般人家,他們這會兒不在場面上,他們來得有些早,他們按常規,該傍晚前後出現在這裡,但由於柳明樓名頭過響,加之又是白家出面操辦,遠在省政府的白安閣,早早來到柳家,實際上整個事體由他一手操辦,他是白金梅的大哥,是個職業軍人。

柳家那一門上,來了不少人,卻幫不上任何忙,在人堆中顯得另類,一個個面板粗糙,人粗心更粗,忙亂之中不知道如何插手,柳明樓是柳門上一面旗幟,它高高飄揚在龍澤縣城,說實話平常根本沾不上什麼光,甚至見個面,說個話都是奢侈,但畢竟一筆寫不倆“柳”字,畢竟那是學而優則仕的傑出代表,柳傳福看上去皺皺巴巴,甚至於看見陌生人,哆嗦得臉紅脖子粗,要說一句完整利索的話都不太可能,任何時候,任何場合,他都那樣土裡土氣,象從土裡扒出來,這是一個本分的人,兒子象一棵參天大樹,別人敬仰,平時衝他尊敬叫一聲老太爺,他就哆嗦象風中之竹,連連擺手`,“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別這樣叫,會折壽的!”

柳明樓的確是他的兒子,但他卻是如此陌生,好多年了,他們都不在一起,偶爾聽見有人傳:柳明樓在城裡怎麼怎麼了,他會心中舒暢一陣子,不說不講,對自己有些斑禿的女人也不講,自從去年春上,這個看上去有些老態龍鍾的女人,開始極度衰老,首先是眼花了,看什麼都看不清,然後,就一下子彎了腰,等到人們驚奇發現:她怎麼腰彎成這樣,象拱橋半邊,象是一夜之間老的,頭髮象樹葉,一片片凌落,讓人心疼,她抽搐著,淚水不多,也許就幾滴,渦在眼眶中,象一泓秋水,視力模糊,雙手扶著被漆漆得能照見人影的棺材,枯枯的,頭暈目眩,不吃上粒糧食,不喝一口水,不眠不休,棺材到哪,她到哪兒。

柳明樓是柳家溝榜樣,從一個稚氣未脫的野小子,成長了這樣,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如何演義的,許多人捧著腦袋,想上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盛極必衰?盛極必哀?福太淺了,命太薄了,所以就這樣中年夭折了?從面相看,柳明樓怎麼都是大富大貴之相。面似銀盆,目如月,男生女相,面板白皙,耳朵特大,甚至一點兒不象柳傳福,更不象他乾癟的女人。

棺槨之前,放一道掛起的簾子,一簾幽夢,棺材前昝上,有個大大的金漆的“奠”字,前面有紙錢老盆,專門有倆士兵蹲在那裡燒紙錢,簾外,正面是柳明樓的提旌,紅布金字,旌上寫著:“顯考大德公柳氏諱明樓太公之旌”的字樣,旌下靠簾是一張半人高汙漆大桌子,桌子上琳琅滿目,最顯眼是大豬頭,裡面插兩根粗長的大蔥,這是豬頭三牲祭之一,這二是桌子下的活公雞,大鯉魚,魚兒還在桌子蹦達,腰上纏著條紅紙,然後,豬頭左邊是四個精果碟,右面是西瓜四個水果碟,還有兩盆花,一盆萬年青,一盆君子蘭,香、燭、銀纖紙,還有一瓶尚未開啟的酒,桌前有條大席,席上有兩個蒲團,迎偏門是白峻青的長篇祭文,全部四字,共兩千多字,除了這,輓聯,挽帳,掛得滿牆都是。

雖然是白事,一般人忌諱,但還是有許多陌生的面孔,不請自來,這是一個機會,千載難逢,柳明樓在龍澤縣有口皆碑,更何況這柳家事,白家辦,達官貴人不說,就是那些稍微有些能耐販夫走卒,也是水中鯉魚,你不拾它,它自己往裡蹦,生怕別人把他(她)落下,人情有時薄如紙,有時又厚如牆,中國人古之就有這個陋習,喜歡跟風。人隨潮流草隨風,沒有辦法,許多人見客多,就悄不聲聲上了禮,看一眼,無可奈何搖頭而去。

2

早上九點,太陽烈烈,人群更加忙碌,其實大多數人沒事,就是進進出出閒談。

嗩吶激昂,曲裡有彎,那調調,似杜鵑啼血,永不停歇地呻喚,把悲嗆送進人心縫中,笙、簫、笛、管、號、鑼、琴、瑟……聲聲累,聲聲墜,所有的悲傷,逆流成河,從心縫中溢位來,淹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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