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當面進言:“特派員同志,我希望你三思而行,你這樣大張旗鼓地丟擲底牌,就不怕國民黨反動派給你小鞋穿?教堂之事,教訓深刻。”
“我不怕,共產黨員就要不失時機大張旗鼓喚起民眾,宣傳抗日!如果畏首畏尾還鬧什麼革命,不如回家抱孩子!”說這話時,他坐在茶几旁邊,正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笑得脆響。
顧一凡沒有辦法搖搖頭,並且十分擔心溫安正的安全隱患,如果他有意外,顧不敢想下去,這對於本來就力量薄弱的龍澤縣委,無疑是雪上加霜,然而,危險就在眼前,卻沒有人阻止得了,高孝山的行動隊,是一支力量強悍的隊伍,而高又是如此厲害的人物,有了蛛絲馬跡,就能順藤摸瓜,查個底掉,這麼多年在龍澤堅守,他親眼目睹了有十多名我黨優秀黨員,被高抽絲剝繭,查明真相,送上了斷頭臺。
“顧書記,你如果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棘手問題,可以把這裡情況,向省委反映,要不然工作就陷入被動!”尹紅梅隱隱感到不安,危險好像就在身邊。不知為什麼,自從上次她差一點兒被捕,是顧一凡不顧一切把她救下來之後,她就一直心存感激,這是顧便賣了在臨江一座老宅,才疏通關係,把她從臨時關押點救了出來,這時,她更能體會顧對溫的良苦用心,然而,溫是個激情澎湃的人,他不可能安靜地等在那兒,苦守待變。這不是他行事的風格,也不屑這樣做。這對於一向保密的我黨工作地,隨時面臨暴露的危險。
陽光迷離,風景如畫,尹紅梅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她很想去學校找一下林茜雲,反覆徘徊在學校附近,對於黃海山和白石山在那兒,她早就知道,她的出現,雖未進入這兩個人視線,卻讓她不安起來,她希望透過林找到黃天佑,和黃天佑深談一下,黃在那裡,能夠探知更多的一線情況,這樣,就可能替顧分擔一點什麼,然而,她未能如如願以償。
劉中天從側門閃進來,黃興忠剛從麥田返回,黃興旺在院子裡叮叮噹噹,經過大半年放置,又有多把鐮刀鏽蝕得厲害,陳梅梅不在,劉就一頭鑽屋裡:“老爺,你究竟是怎樣想的?到了該要決斷的時候了,張姑娘不能不清不楚放在這裡,這會引起許多猜疑,太太怎麼想?你的兒女們怎麼想?離心才會離德!吳姑娘的話擲地有聲,如磬如鐃,聲劈聲亂,你這是走了桃花運,還是老母豬進蒜地,一頭不了一頭?安穩的日子不過了?你要亂,則黃家亂,亂相即敗相,望你三思!”
黃興忠抬眼:“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意思。只是給你提個醒,要左要右,得有決斷!”
“你今天怎麼啦?聽到什麼?”
“吳氏殺上門,張氏又深藏黃家大院,終不是目的!千萬雙眼睛都在看著!有人甚至踮起腳,往這邊張望,他們唯恐黃家不亂!”
“你有很好的安排?”
“可以讓九姑娘學昭君出塞!這樣一箭雙鵰!”
傍晚時分,太陽昏沉,黃家大院熱鬧非凡,在黃家有些身份的,象黃安、黃興旺、黃興德、楊堅強等,晚飯應邀在列,當百合把菜全部上齊,黃興忠第一個站起來,端著酒碗,“首先,感謝各位,今天請各位來,給我做個見證:張姑娘,請站起來!”
這時,連陳梅梅也大吃一驚,因為事前沒有任何徵兆,驚呼道:“黃興忠,你要幹什麼?”
“認個乾女兒,不可以嗎?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結局嗎?”黃興忠雖然一臉快樂的花,在臉上盛開得無比鮮豔,但內心的淒涼,正從崖上飛花碎玉,撞擊跌落在幽深的谷裡。
“張姑娘,好福氣喲,還不端起碗來,敬你乾爸乾媽一碗酒?”
張九紅皮笑肉也笑,不知是真的高興,還是做樣子,哄騙別人,她站起來:“各位,我張九紅出身偏門小戶人家,有個老子又不爭氣,能有今天幸福,我心滿意足,自從我進了這大院,就享受小姐待遇,我張九紅何德何能,來,二老,乾爸!”噹一聲,大碗碰在黃興忠碗上,清脆有聲,又笑眯眯轉向陳梅梅,“乾媽,我敬二老,沒有你們,也許……”一臉燦爛的菊花,正在怒放,豈不知涼涼的秋意,在絲狀花瓣中間,已經象油漆塗了上去,她知道:一切,遙遠的一切,正失落在這看不見,卻能感知的秋意裡。
“啥都別說了,喝酒,一切都在酒中!”黃興忠滋溜一口,吸出響聲,也吸出豪爽,“各位自便!”,逢場作戲,就要把戲分做足,生、旦、淨、末、醜,五行八道,唱唸作答,要全在韻上。
黃淑霞看著黃淑翠,一眼杏花,黃淑翠不解這風情,也端起碗,“姐,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