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對我們特派員動手動腳,我就不客氣啦!”她聽到拉槍栓聲。
“你們下去!,這是我媽!”史鳳琳揮揮手。
冬末歲尾,老天象得了魔怔一般,可著勁兒折騰,雲波浪湧,橫生詭譎。北門河一場史無前例的劫難,由此拉開序幕。在經歷3天狂風怒吼肆虐之後,終於在黃昏裡,迎來第一場雪。
風由最初一縷一痕,若有若無,到能夠把人颳得踉蹌趔趄,樹梢從搖擺不定,由於慣性相互撞擊,它在努力辨別風向,感知風力,但風讓它措不及防,這3天,時斷時續,斷得短,有時就一袋煙的功夫,續得長,連刮一兩天,也是常有的事,有時地動山搖,塵塵土土,都刮進哪些平日並不被人注意的雞腳旮旯裡,土染塵沾,這些地方被燻得面目全非,大部分時間,風捲殘雲碎,飛沙帶走石,偶爾風平浪靜,許多人總以為:雪會在風后腳前腳後如期而至,然而的然而,一直拖到3天之後,暈天地黑的黃昏裡,風戛然而止,這一回雪終於沸沸揚揚,片片相接相連,沒有一袋煙功夫,地上、嶺上、山樑上,已經白茫茫了,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已經萬籟俱寂,若有若無狼嚎聲、狐狸近乎憂怨的哀號聲,在雪裡飄,除了這,就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龍澤縣城早早關閉了城門,城門樓上,除了偶爾能聽見一兩聲獵犬狂吠,有個站崗的縮著脖子,抱著頭,槍耷拉在胳膊彎裡,罵罵咧咧:“我日他祖奶奶,老天爺這回玩真章子,一抹腚的功夫,給老子下出一個白茫茫的世界來!老子尿急!”不一會功夫,尿條就順著高高的城牆,圓弧狀尿到地上,在地上,尿出個豁豁牙牙來,他把槍靠牆上,抖抖陽具,看著彤雲密佈的天空,勒好褲子,拽拽上衣,“下吧!下吧!老子喝點酒睡大覺,他媽的,要是有個娘們多好,銷魂呀,可惜嘍!”
“胡小四,一個人叨叨什麼鬼話?還娘們,有頭母豬陪你就不錯了,要是高隊長在,一準把你扔城下去喂狼,快進來關門!你這種行為要是被縣長看見,一準把你斃了,或裝麻袋,扔北門河餵魚!”
“天這麼冷,明天天一亮,還讓我上焦原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連條象樣的路都沒有,更甭說找車了,苦差事一件呀!你說白縣長也真是的,有什麼事打個電話不就完了,看看這天冷成什麼啦?滴水成冰,尿還沒尿到地上,就結了冰,想想就哆嗦。”
“誰讓你狗日的,生養在那麼個窮山惡水的地方?你投胎投錯了,怪得了誰?認命吧!”
“高隊長這會兒會不會在他老相好那兒?”
“胡小四,你是不是活膩味了?隊長的事,你也敢管?”黃海山邊吸咂著酒,邊往床上坐。
“黃大哥,你有------”
“不告訴你,急死你!關好門,我怎麼跟你搭了班?張口閉口,就是女人,你這還是嘴嗎?怎麼一張一翕,透著全是騷味?”
“過了年,我都二十了,那啥滋味嘞!”
“瞧你這點出息!牢裡不是抓些女學生嗎?你有沒有賊心賊膽?去弄一個?”
“嗯,嗯嗯!”胡小四搖著頭。
“慫了吧?我就知道:你是當面發狠,背後打盹,有能哪天你上一個?”黃海山用激將法,“審沒審?那裡有紅黨嗎?我看八成是隨便抓個人,糊弄鬼!”
“天天貓在局子裡,有紅黨送來給你抓,他們有那麼笨嗎?不過,怎麼也得弄幾個濫竽充數的,要不然,對上面也不好交待,是不是?”
“門兒清呀,那些人承認了嗎?”
“打急了,扛不住還能不承認?等到簽了字畫了押,再狠狠敲上一筆,不都這樣辦嗎?共產黨仨字可沒寫腦門子上,說你是就是不是也是。”
“是嗎?喝一口,暖一暖!黃科長昨天找高孝山什麼事?”
“送這個,撈人唄!”胡小四笑吟吟接過酒壺,剛揚起,壺嘴還沒沾嘴,聞著酒味,饞蟲就在胃子裡翻拱著,他正想貪婪吸咂一口。
黃海山猛地奪下酒壺。
“海山哥,你調戲我呢?”
“你不用牙粉刷牙,口臭,讓你喝一口酒沒什麼,你要真的喝上了,這壺酒不就糟蹋了?還是想著明天怎麼回焦原去,要不然,你交不了差!”
一想到要把信交給劉新軍,腿肚子就直轉筋,在他心中,劉麻子就是生猛海鮮,聞著腥,看著噁心,有人卻吃著開心:“海山哥,今夜不會有人來攻打縣城吧?要真有人來怎麼辦?”
“你可真是個瓜娃子!這天打仗,你怎麼想出來的,八成讓驢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