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柔潤雙唇,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一雙又大又圓的耳朵,厚重如一小張皺褶堆疊的餅,笑容象春花浪漫:“一直等著呢?”
“可不是?梁大小姐,請------!”他彎腰做了個跳舞的邀請動作,“請問:粱大小姐,今天,我們今天去哪家館子?淮揚菜,還是……?”
“我看還是不要那麼講究了,就我們倆,不用那麼鋪張浪費了!隨便整兩個菜就行了,吃不了,再說我就那麼點胃!每次都讓你塞得滿滿的!脹得難受,你熱情似火,我還不好意思不吃,有錢人的賞賜不要都不行!”
“No,No No!”他伸出右手食指,像鐘擺那樣搖晃,“請梁大小姐吃飯,怎麼能隨便呢?要分菜系,要不吃點川菜?”
“不要,太辣了,又麻又辣,受不了!”
“江南的?”
“太甜,吃不出味來!”
“走!”他把右胳膊折在她腰間。
“幹嘛?”梁一紋嚇了一跳。
“挎著我的胳膊!”
“不要!”梁驚呼,一臉紅雲。“你學壞了,你上過白玫瑰歌舞廳?也那樣了?”一臉火燒雲,“聽說朱克儉招個女徒弟,你是不是去了?”
“我沒有!我要是去,也是和你一起去,和你一起那樣!”
雨水羞羞答答滴著,不是天下的,而是簷滴的,樹梢甩的。風不算粗野,人就刻意咋咋呼呼。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你可以看看他們!沒餵過豬,可看過豬跑。”黃興忠一努嘴,可不是,在他們身邊不就有幾對年輕男女,旁若無人地把一隻胳膊交叉在對方胳膊上,這是因為旁邊有個上海舞師朱克儉,從遙遠的大上海,把華爾茲,丁字步這種可以摟著女人旋轉的東西,帶進了民智未開的西涼,那些衣食無憂的年輕的男男女女,就在這股西洋風薰陶下,先行時髦起來。窮人看他們是鄙夷罵不要臉,富人卻躍躍欲試,究竟是世風舊下,還是民風初開?好多人被妖魔化了。
朱克儉這個人本身就風流倜儻,身材一流,舞姿一流,每到這個時候,夥計把白玫瑰歌舞廳大門一拉,那激昂、跳躍的歌聲就象水庫裡的水,姿肆奔流,似乎把整個歌舞廳都搖晃起來,流光溢彩的滾燈,就旋轉走來,光怪陸離的光斑就搖曳起來,象一池春水搖晃起來,甜甜的、膩膩的,旋轉的歌聲飄出來,亢奮的男男女女,就從不同地方湧出來,紛紛走到那裡,許多男女由遠遠的看,到走近欣賞,最終放下一切,走近舞池,時間並不很長,他點燃這股腐化墮落之風,就象瘟疫一樣,迅速蔓延開來,由最初的十天一次,到現在每日必修,雖然還有好多人隔岸觀火,不代表心不神馳欲往。
“這不好吧?”梁一紋臉兒紅到脖子。
“習慣就好,來吧,讓我們丟掉那些陳腐破舊的理念吧!活出個嶄新的自我來!”西邊的天上,出現一抹不易覺察的桔子紅,淡淡的,一痕一縷,烏青的雲層,佔據著主流。
低著頭,任憑火熱的滾燙從臉燒到心上,象條遊動的蛇,悄無聲息把手,地哆嗦地扣在一起,腿腳因難為情而木訥,梁被他拖著而走。一雙眼還要偷窺一下四周,熟人像瘟疫,唯恐避之不及,被沾染。
雨終於不下了,悶悶的空氣,帶著壓抑,把人圈進屋裡,冷雨帶著冷氣,在瀰漫盪漾,雨去,那種讓人哆嗦的蕭瑟更甚了,擋不住心的馳騁,鍾玉秀還沒有回家的意思,在磨磨蹭蹭,時不時抬眼了一下正在批改作業的史鳳揚,他看上去,心無旁騖,實則早用餘光的觸覺,捕捉到這眼神含義,只是他故作矜持,火候得拿捏,這是爆熟的女人,成熟的香氣雲霧一樣瀰漫,就象千年陳釀,在歲月典當中,身價倍增,喜歡她的人,都排著隊,要爭先恐後去擠,看她無盡的青春風采,去搶,作為尤物,不可複製,但所有人都忘而卻步,秀色雖可餐,吃不到嘴裡,還會硌掉牙,她老子是鎮長,她三個哥,有兩個在袁世凱的新軍中,另一個在土木鎮做生意,三街六鋪,有一半生意姓鍾。 史鳳揚改完最後一本作業,站起來伸一下懶腰,還動作幾下,洋溢的青春,象飛濺的瀑布,象霧一樣飄逸,看一眼鍾玉秀,是不經意一瞟,就走出去。他的行為洩露內心秘密:他之所以屈居在土木鎮,原來弦外有音,張雨煙之所以能夠進入他的視野,那是一道籬笆牆,隔著比透著更能撩撥人,許多年之後,張雨煙才知道:她不是幸福被愛,而是被革命者無情利用,當然,這一切原於自我輕賤。
“鳳揚,一起吧?”鍾玉秀追出去。
“腳踏兩頭船,會掉河裡,如果不是浪裡鯽,很可能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