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福生絞盡腦汁,想了一夜,舉棋不定,他始終沒有了完全之策,道不同,不相為謀,平時在官場行走,與道上的人儘量井水不犯河水,在不同的空間區域內,保持著互不侵犯,沒有衝突,更沒有深交,能不能勸說姓那的,他沒有把握,思來想去,竟沒有了主意,天剛亮,他就早早起床,這有悖於他的習慣,用冷水擦了把臉,兀自蜷坐在沙發裡,腦袋沉重得抬不起來,他的女人咋咋呼呼,象冷冰冰的石子,不斷從高空掉下來,殷福生眉頭往縱深皺,不多不少,三道彎曲成波浪,他只能沉默,因為他知道喬氏脾氣火爆,象炸藥,一旦點燃,就會噼哩叭啦,連環爆炸,如何沒有什麼特別事,她能跟你吵上一天,也許是進入更年期了。
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他的毛腳女婿,正是這個他平時並不待見的人,替他解決了這個大麻煩。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雖然隸屬於三教九流,被許多人看不起,正是這看不起的東西,在關鍵時刻派上了大用場,不管怎樣,那氏雖萬惡不赦,罪惡滔天,汪天培一出馬,當晚人神不知,被搶劫的一半貨物,在拂曉時分,就堆積在喬家店鋪裡。
說好的事,喬延仲就翻臉不認:“噢,他姓那的仗著槍多人多,搶了我的店貨,只送一半來,我還要請他們吃飯?我是傻子嗎?決不!”這時,他在店鋪裡,趾高氣揚地走。
“你就不怕他們腦後長著反骨?”
這讓汪天培很尷尬,吐吐舌頭,攤攤手,彷彿手上沾滿了爛泥,不抖手,它們就不掉。
“姓喬的,你是推過磨,殺驢呀?今後誰個還敢替你出力辦事?前說話後襬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初,是哪個烏龜王八蛋跑到我的辦公室求爺爺,告奶奶,你這種人,可殺不可留,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這客你到底是請還是不請?”殷福生凸起的豹子眼,正在滴血,恨他又不能以快刀殺之。
“他們搶了我,打了我,我損失這麼嚴重,還要讓我請他們客,天下沒有這個道理嘛!如果我請了他們,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我今後再要管你的閒事,我就是你孫子!男子漢大丈夫,吐口痰就是一根行走的釘子,你這算什麼?用著人朝前用不著人朝後,就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滾,滾滾,滾滾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殷福生氣得不行,雙手在胸前抓來撓去,可是心和肝全在肚子裡。然後,極度咳嗽,手亂抓。
“好!我滾!我立馬就滾!”
“噗----!”一口溫熱的血,向半空噴去,咕咚一聲,殷福生倒地抽搐幾下,就不動不醒。
淺倉次郎看似風清雲淡,實則胸中怒火萬丈,他剛剛被比他小近十歲的德川家康罵個狗血噴頭,這傢伙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由於各項成績優異,被麻生相中,直接帶到部隊,一路行走一路升遷,是同時代軍人中的佼佼者,此次進攻神州的實際策劃者,作為先鋒官,後續情報跟不上,這是少壯派中的少有的有真知灼見的人才,備受麻生的推崇,所以很快在軍中聲名鵲起。
他憑臨視窗,深深吐一口氣,委屈,難過,甚至是憤怒,但退一步想想:如果廣木弘一不出事,他也到不了這個位置上,他清楚:上面把他從基層拎上來,不是讓他花天酒地的,確實,由於他的不作為,讓帝國遲遲不能把太陽旗插到腳下這片土地上,太陽已經斜得不象話,一片焦躁的黃,直撲到他面前,青葉不適時宜從樹上一片片飄落,象羽毛,聽到腳步聲,他知道是汪天培,有些喜出望外,“汪君,汪君,有日子沒見了,最近是否安好?”
“託淺倉君的福,還馬馬虎虎,有飯吃,有酒喝!”
“嗯,聽你這話音,小日子過得滋潤,我們有日子沒見了,都忙什麼呢?我可是千呼萬喚,才把你盼來,最近見你一面真難,不是躲我吧?我們的友誼源遠流長,可以追溯到上十年前!”
“不至於,是呀,只是最近省政府裡事比較多,抽不開身!”
“都忙些什麼呢?”
“比較雜,一言難盡,機關嘛,就是這個樣子,在外人看來,什麼事也沒有,真忙起來,累得半死,所以古人有云:案牘勞形,意概於此!不提也罷!無趣得很。”汪天培鼻子起二節,一副酸楚不可言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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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戰是走,總有個基調吧?要大轟炸之後,死了人才走?”淺倉一臉得意,“你我也不是外人,話不用說得那麼生分!”兩人沒有客套,淺倉手勢向下,示意幾下,自己也坐下,開始沏茶,日本人極講究茶道,這個道,就是韻,功夫不怕長,只為一種韻,達不到這種韻,寧願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