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跑不怕,浪費一點腳力,不至於送了卿卿性命,三座縣城同時被炸,他們都沒有好的方法,更何況你們?”孫中洋搖搖頭,“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我實在替你們不值!”
“裡面是個什麼情況?”黃興忠赤裸著上身。
“有七條跑道,24架飛機,是德川聯隊下轄的倉木小隊負責安保任務,說是小隊編制,實則人數超過2500人,分成四個梯隊,每六小時一輪換,個個如狼似虎。”
“聽人說:你倒是經常出入那裡!”
“我進不去,裡面什麼情況,我並不知曉,我只把每天要採買的豬肉數量,如數送到機場,由門崗透過電話,通知那裡的採購小林東界,由他接過肉,我再接過錢,鐵絲網裡面看不清,外面蒙著帆布,上口有鈴鐺,有個風吹草動,就響個不停,他們自己人也要知道口令,口令是臨時制定,無論白天黑夜,對不上口令,就只有聽四面八方機槍的招呼,有些是暗堡,從地面根本看不出來,你們連日本話都不會說,還想攻打機場,是不是痴人說夢?”
“乖乖,這簡直就是銅牆鐵壁!”
“還真不是嚇唬你們,裡面的火力配置縱橫交錯,不留死角,有一次不知誰家的狼狗,怎麼竄到鐵絲網外圍,也許是受到裡面狼狗誘惑,急得不行,用蹄子猛扒鐵絲網,突,突突……只有幾秒鐘,身中七十三槍而亡,如果是人,早已被打成馬蜂窩了,想一想吧,這是逞個人英雄的事嗎?”
“晚上我想去看看!”黃興忠這樣說。
“行,黃兄,你如此執著,我很是佩服,但我還是……我只能把你們帶到鐵絲網壕溝邊上,聽不聽是你們的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祝福你們!”
“孫老弟,這不會壞你的生意嗎?”北風說。
“日本人沒來時,我該怎麼賣還怎麼賣,無所謂!”
“除了小林東界,還有其他人能經常出來嗎?”
“這個嘛!這個嗎?”他慢慢?著頭,雙眼向上翻,“還真沒有,如果硬要說,他能算一個,可是這個人行動一向詭秘,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好幾次想要跟上去看看,可就是跟不上!”
“快說!快說!他是誰?”周止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聽小林東界說:此人叫井上一夫,是個修飛機的。”
“他的活動有什麼規律?”
“無任何規律可言,要麼十天半個月不出,要麼天天出來,誰也搞不清!”
蛐蛐在草叢中無眠而歌,月牙兒彎得象刀,潔白無瑕,星星一閃一爍,高塔上的探照燈,搜尋過來,搜尋過去,“汪!汪汪!……”狗叫聲鏗鏘有力,似乎連周圍的建築都在這顫聲中搖晃,壕溝裡的水,在一掠而過的燈光裡, 無聲嗚咽,是那樣渾濁不堪,蚊子在燈柱裡,象揚在半空中的麥糠,幾個人影影影綽綽,象跳蚤一樣敏捷,這是後半夜某個時間段,樹影象披頭散髮的魔鬼,投影在地上,沒有一絲風,蚊子吹著喇叭一樣的嗡嗡聲在自由歡飛,是呀,它們連萬物之靈的人都敢折磨,而且依靠群體,把人類折磨得夠嗆,豈不知它們的生命實在是太短,這還不算什麼,如果運氣再差點,被人拍成一堆虛無的噁心的髒物,就更可憐了。
“輕著點兒,小心,千萬不要弄出聲響!”儘管嘶啞,但還是聽出這是黃興忠的聲音,他躡手躡腳,彎腰弓背,斜斜靠近鐵絲網,後面的人無聲點頭。
“臥倒!”北風墊後,他看見燈柱離自己只有幾米不到。
所有人就近臥在土坡下,任由瘋長的茅草遮擋住自己,燈柱在他們頭頂掠過。
“起!”黃興忠在燈柱剛一從頭頂上過去,立刻貓著腰,他的一隻腳蹬空,散土和碎石,就嘩啦嘩啦掉進圍溝的水裡,聲音不是很大,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計,但黃興忠卻嚇了一跳,心噗通噗通直跳,心提到嗓子眼,汗珠就一下子滾落下來,他伸長脖子,四下裡打量一下,燈柱還在遙遠一側搖曳,他確信這一腳,不是踩在是非之上,這才小心翼翼,蹲著磨蹭著到溝邊,一條腿盡力往下伸,腳沒有落在實處,他的心虛虛起來,溝的兩壁光滑得象立起的石頭,直上直下,寬度超過一米五,他抬頭看看,另一邊,鐵絲網外,橫著放不下一隻腳,鐵絲網上有鈴鐺,只要輕輕動一下鐵絲網,墜在邊上的鈴鐺就會響個不停,鈴鐺隱藏在帆布後面,他挓挲伸出去好幾次的手,搖擺幾下,又縮回來,看來要想不觸動小鬼子那顆敏感緊繃的神經,只能下到水裡,燈柱就要晃過來了,眼睛一閉,從溝壁上滑到水裡,衣服上一定沾染了泥土,但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