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泊年這個人,你怎麼看?”
“不好說!主要是這個人平時深居淺出,在公開場面露面很少,他和湖河幫斬老大,交情甚篤。”
“湖河幫是一個什麼幫派?”
“我覺得亦正亦斜,這方面劉崑崙同志也許知道得更詳細,他與他們中的五當家毛不平有深度交情,上次出城送溫安正同志,就是他的關係。”
“我想去會會桑泊年!”
“我看在摸不清他底牌情況下,還是不要冒然行事,這些人翻臉比翻書都快,要是有任何不測,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施以有效的援手!國民黨這次丟包袱一樣把他們丟掉,有些人難免會產生逆反心理。”
“你想多了,我的公開身份是國民黨救國會一名成員!”陳嘯虎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是什麼機構?怎麼沒有聽說過?”
“國民黨臨時機構,人員也是五花八門,我是被臨時抽調過來的!”
“有了這身護身符,安全係數就增大了,你想什麼時候去見他?我能提供什麼幫助?”
“不用!還是晚上去!”
胡達仰躺在沙發裡,有些昏昏欲睡,全家雖然撤離這隨時可能降臨災難的地方,但他的心仍然一陣陣悸動,他還沒有接到上面撤退的命令,是撤是戰,上面還舉棋不定,軍隊還固守在江邊,神州是虎踞龍盤之地,六朝古都之所,任何輕言放棄,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國內外輿論會一片譁然,會給共產黨以口實,再說,與首都只有一江之隔,它是日軍進攻首都,最後一道屏障,它的得與失,關乎全中國的抗日局事,上面的意思,到現在都含糊不清,蔣介石勇猛不足,內斂有餘,命令總是朝令夕改,讓下面的人無所適從,這種統帥,讓他哭笑不得,縱觀黨內,侯爺的候爺,王爺的王爺,平時傾扎得厲害,這會兒都消停了,東北軍幾十萬人,日軍一觸即潰,誰也不敢亮出家底,與日軍正面爭雄,家底就是權力,拚光了家底,就再也沒有本錢跟蔣公爭權奪利了,這個出頭鳥,誰也不願意當。
民眾呼聲此起彼伏,可那樣聲嘶力竭地吶喊,還有什麼用?
“胡主席,胡主席,醒醒,我想和你說點兒事!”汪天培皮笑肉不笑,象個小蟊賊,躡手躡腳走進來,中午白花花的陽光,從窗戶斜曬進來,整個辦公大樓,寂靜得象座正在被掩埋的墳墓,胡達因為全家撤離,飯後沒有別的去處,就在辦公室裡小棲一下,他不敢去宿舍,生怕一躺下來,就很難再醒過來,儘管這一氣,他的睡眠很少,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有什麼命令他沒有接受到,錯失良機,諸事繁雜,象機器的齒輪,嘎,嘎嘎……對挫,自己的血和肉從齒輪縫掉下來,碎碎成屑。
胡達艱難睜開眼睛:“你不好好休息,你這是要幹什麼?”汪天培在他心目中,就是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且心態不正,仗著能說會道,小奶狗一樣的模樣,贏得了涉世不深殷福生女兒殷紅的青睞,正是這次聯姻,讓他輝煌騰達,從小小的科員,上竄到省府秘書長,記得胡達當時勸過殷福生,他看不起這種滿身浮躁的年輕人,但當時,這個後生已經先下手為強,把生米煮成了熟飯,很快,汪天培逆風扶搖,如願以償成了殷的毛腳女婿。
“老殷呀,我們是幾十年的關係,我既不會坑你,更不會害你,他能有幸分在這兒做科員,已經是燒高香了,那是他們家幾世幾劫修來的福份,我看人比你準的,這個人華而不實,在關鍵時刻,他的狼子野心就會暴露無遺,殷紅年輕涉世不深,你也看不透一個人?”這話是萬箭穿心。
胡達本是旁觀者的好意,殷福生一字不落說給女兒聽,當天,就傳到了汪天培耳朵裡。
“老匹夫,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讓你老牛不喝水,來個硬按!”汪天培咬牙切齒。
後來,藉著這股東風,錢緒軍力排眾議,說服了其他人,最終以少數服從多數的態勢,汪天培實現了更上一層樓,所以,好長一段時間,對胡達陽奉陰違,想不到形勢急轉直下,錢這隻老狐狸,早早嗅出戰爭的味道,上下打點,包括行政院,手能伸到的地方,全伸了,最後,脫離了苦海,棋高一招。
錢不喜歡汪天培,看不慣他那作威作福的派頭,加之,其人嘴敞,到處亂傳,省政府那一點不能見人的秘密,全讓他抖落了,經常越俎代庖,僭越權利範圍,讓錢緒軍忍了很久,從行政級別上講,錢退位,論資排輩,該殷福生上,可是錢卻推薦了胡達代替他,胡比殷還大一歲,並沒有年齡上的優勢。報表送達蔣公館,蔣竟然不管內容,就讓秘書代簽了,木已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