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裡,“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對!就火攻!”他把地皮踩得咚咚響,“咱就火燒扁舟!”
何桂枝在門口東張西望,終於瞅見周止,忙喊一嗓子,“嘿!你過來,該吃早飯了,跑哪兒去了,我都找你半天了!”
“是嗎?”周止邁著四方大步子,“咱大老週上下眉目一皺,咱就計上心來!噢,忘記告訴你了,來時帶些大洋,放床底下了,你去收一下!用得著你用,用不著送錢莊上!”
“你嚷嚷個啥嘞,不怕別人知道!真是的,財不露白,不怕賊偷還不怕賊惦記?”
“他敢!偷一個我試試!削死他,這把刀切菜一樣,切他頭就跟切瓜似的!”他知道何桂枝說的是誰,把腰上銼刀拔下來,在手中動著,一把攬何桂枝於懷中,“走!老婆子咱回!”
“你幹……幹什麼?太陽明晃晃的,不怕街坊四鄰看見?”
“看見怕什麼?我們光明正大,又不是偷情?”一把攬著入院,抱起何桂枝,用腳勾上院門。
“你作死!你要幹啥?”何桂枝臉兒羞得通紅,如鹿撞懷。
“聽你的話,幹些不作死的事!”
“你還要……?”杏眼流光溢彩,大眼睛忽閃忽閃,“能行?”
“一定行!咱是猛男,咱怕誰?”手裡刀掉地上,就直豎豎插那兒。
尤金平完成了龍澤之行,即刻趕往臨江,先行一步的何禮正,已經由葛振江陪同,上了小孤山,李心澤乘一葉小舟,和尤金平一起,顧一凡、尹紅梅、林茜雲送至鄰河渡,揮手作別,太陽的餘輝灑在汙濁的水面上,波光鱗鱗,尹紅梅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就趕緊湊到顧一凡耳邊,朱克定在鷹嘴巖下等她,就匆匆下了碼頭,腳下的高跟鞋就“橐、橐橐”響,象根釘子,敲擊著路邊,走得太快,往外翻折。
黃包車伕正在大口大口吃東西,她趕過去,“能走嗎?可以嗎?”
“去哪兒?”小夥子吃得太多,說話嗡聲嗡氣,嘴裡一時半會兒難以下嚥。
“西城,鷹嘴巖方向!”
“可以!”小夥子把要吃的東西,放在包裡,“一塊大洋,路有點兒遠!”
“可以!”
江風漁火,傍晚的鷹嘴巖可比白天白多了,巖上燈紅酒綠,大紅燈籠掛高高,紅男綠女穿梭其間,浪笑聲,語吒聲,從那兒飄下來,下面江水轟隆,那些呆在漕幫裡的船隻,紛紛亮起或白或紅的燈籠,鯊魚號就停泊鷹嘴口上,一串燈籠掛著,替日本人的運煤船雜然其中,大多都是十噸二十噸的船位,漕幫大本營就在對岸漕家村,那裡一片燈火通明,江水嗚咽有聲。
“朱克定,你要守身如玉?既不回家,又不偷腥,苦哈哈的,真沒勁!是你的棒錘不硬,還是你身無分檔案?是哪一樣?在我這兒,這都不叫事!”孟婆這婊子風頭正勁,打扮得花枝招展,紅嘴唇,粉臉,蘭花指,翹首弄姿,象蛇搖頭擺尾,“真有那病,姐能治,麵條變鋼條,不是沒可能,哈哈哈……”聲音像滾落豆粒,撒在江裡。
“姐,消受不起,你就像過山車,總讓人心驚肉跳,我既恐高又恐慌。”
“你又沒上過我的車,怎知道得這樣清楚?”
“聽人講,講得唾沫星四濺!”
“喲呵,開天闢地呀,你倆什麼時候對上眼了?”閻羅擰搖身腰就過來,手上有一支正在燃的煙,用身子蹭一下孟婆,“這樣小奶狗是招人喜歡喲,打算什麼時候把他禍害了?下手晚了,我就不客氣了!”
“你們兩條蛇精,幻化成人,張著血盆大嘴,就準備吃人,還是求求兩位大仙饒了我吧!我要下船了!”雙掌合實,搖動幾下,順著梯子,要下到巖底,那兒有石階,可以走到江邊崎嶇之路上,路上有幾個鋪子,乘夜色兜售食物酒水。
閻羅往水裡吐口唾沫,退了回去,“他有老婆,你釣他作甚?”
“我喜歡呀!”
“屁喜歡,就襠裡那點兒事!”她張開嘴,吐一口煙在孟婆臉上,“大姐可說了,這兩天誰也不得外出,否則幫規伺候!”
朱克定趕到約定地點,黃暈的燈光下,尹紅梅已經在茶食店坐定,風撩撥著旗子亂動,記得是馬家茶食店,老闆讓得朱克定,忙招呼。
“大副,是你呀,這兩天不跑船?”
“後天走,往臨江那邊去!”他邊說邊往裡看,徑自往尹紅梅那兒一坐,“小姐,可以嗎?”
“你請便!”
“兩份茶食,不要甜的,要鹹的!”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