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禮正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老何出了什麼事?”
“沒有呀!有事能不告訴你?正好你也是上頭來的!”何禮正伸出一隻手,握成槍形,對著上面指指戳戳。
“如果真有什麼事?怎麼也繞不開你,是不是?你是欽差大臣,上通下達,中央總要掌控一切的嘛!”尤金平拿起桌面上一支紙菸,往嘴角一叼,拿起火柴,推開盒子,拿一根火柴划著,“老溫,你也來一支?”
“不啦不啦,我受不了煙的焦油味,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出去了,什麼時候,安排我回延安?我可是歸心似箭!”
“時機尚不成熟,你就耐心等等,護送你的人,還在路上!”毛三春明顯在敷衍他。
“不會是錢大華吧?”溫安正要坐下。
“不會啦!應該是別的什麼人,也可能是老李或是汪洋,也或是其他人,這是經過省委慎重選擇之後定下的,西去之路途遙遠,且要多次經過國統區和日戰區,要保證你絕對安全,小心無大礙嘛!”毛三春想打發溫,溫偏就一屁股坐下。
殷紅和她的母親喬氏喜泣淚極,不管怎麼說,殷福生醒過來,而且沒有任何後遺症,思路敏捷,聲發如銅鐘,並且吃完肉以後,抱怨肉太少,是在敷衍他,一碗飯後,在床上睡不住了,根本不聽別人勸告,按都按不住,誰勸跟誰急,並且一站到地上,雙臂握拳,V字形向後擴胸。
“老爺,你倒是悠著點,這大病初癒,折騰不起!”
“我沒事!我生病期間,都有誰來過?”
“人可多啦,一撥接一撥,有時兩三人撞臉,也是常有的,上至胡達,下到小辦事員,你看看你的床頭,快趕上百貨公司了,還說呢!”喬氏去扶他,“能行?”
“能行!全好了,都是你那個混蛋弟弟,我饒不了他!用著人朝前,用不著人朝後,今後他的破事,我再也不管了,紅口白牙答應的天培,那是個晚輩呀,沒有我說話,他能替你姓喬的辦事,門都沒有!那天成是什麼人?鬼頭刀十三鋪那是什麼地方?黃金嶺、杜培聲禮讓三分,哎,天培沒來過?”
“你冤枉他了,一天一趟!”
“嗯!還行!有人沒來嘛?”
“那倒沒有,可有個人不該來,卻也來了!”
“誰?”
“日本人淺倉次郎!”
“我跟他沒有任何交集,他這鬧的是哪一齣?蒼蠅不叮無縫雞蛋,一定是姓汪的!如果他給我戳下什麼屁漏,你!你們全家都給我淨身出戶!”他指著殷紅,“日本人給了什麼?”
“十根金條!”喬氏畏畏縮縮,目光閃灼不定。
“誰讓你收的?一定是汪天培!他早就和日本人勾勾搭搭上了,我早就對他說過,日本人非我族類,亡我之心不死,和他們不清不楚,遲早會出事,烏白還在這裡,他膽子夠大,就不怕上了老戴黑名單?這是玩火自焚!退回去,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今後要是再收日本人的東西,我就把你們一雙手剁下,去喂狼狗!”
“爸!你要救他!”
“我救不了,他究竟有沒有陷進去,陷多深我不得而知,這種戰事一觸即發的敏感時刻,別人躲還來不及,他倒好,往前湊,就不怕哪天飛過來一顆子彈,奪命拾魂!”
“爸,日本人真敢打進來?”
“屁話!不僅會打,而且會大打!”
“那我們全家還不往安全地方撤?”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幾人能生,又有幾人會活,都不得而知!這是一場空前的浩劫!當然,你和你媽,我會考慮把你們送到大後方,至於我,只能聽命於上峰!”他指指天花板。
“老爺,要不咱辭了這官,咱不當,我們全家一起到大後方去!”喬氏是頭髮長見識短。
“屁大胡話!再胡說一句,你就給我滾!”殷福生指著她,瞪了眼珠子,雙唇哆嗦,雙腿發顫。
“媽!別說了!你看爸!”
“老爺!老爺!你消消氣!”她去扶他,替他撫胸,“咱不生氣了,都聽你的!”
“滾!從我眼前消失!我再也不想看見你!立刻!馬上!”
“嗯!嗯嗯……”喬氏殷殷哭泣,一扭頭走了。
“不許哭泣!哭一滴眼淚,我讓你從牙縫吸進去!一幫敗家子!”
“高局長,我看他就是一個軟皮蛋,乾脆,讓他老子送些錢來,了事撒虯,我聽說他們家有個鋪子,家境可是很殷實的喲,我不相信他和共產黨什麼事!”黃海山附在高孝山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