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事了卻,你說我是宰了你,從頭剝,還是從腳剝?我聽人說:人皮鼓肯響,我想做一個!”
“你是我表哥吧?你咋這麼恨我呢?我們也二十幾年沒見面!”
“不錯!時間是二十年,你知道這二十年裡,七千三百多天,我是日思夜想,你都做了什麼嘛?殺我兒,戲我妻,我能不宰了你?!”張一山丟了柺杖,晃晃悠悠從椅子裡站起來,右手伸成槍形,從下巴上抹一下,把嘴撇一下。
“表哥!表哥!你何必汙我清白,二十年我都不曾涉足此地,哪來殺你兒,戲你妻之說?”
“狗日的,姓石的,你敢不承認?要不是你狗日唱那些《割韭菜》、《小寡婦上墳》這些個淫詞豔曲,她何至於和我離心離德?有妻跟無妻一樣不是這,我會沒兒子?七千多天,不說十個八個,兩三個兒子,總是有的吧?你殺了何止一個!今天我不殺了你,我就不姓張!”他跳起來,幾十年置一口氣,不吐不快,“說!你狗日今天又來幹什麼?油飄葫蘆心又泛上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投!怪不得別人,看刀!”他順勢抓起旁邊籃頭裡一把石刀,劈頭就砍。
說時遲,那時快,石卿頭一偏,再一偏,第三偏,他抬腿一腳,將油光水滑的柺杖踢出老遠,摔在東屋門前的土車把子上,一個是棗木的,一個是本槐,硬生生將它擊斷,往外一跳,從背上將長槍拿下,拉了槍栓,斜斜對著天上就是一槍,“叭!”就是一槍。
“你!你!狗日的,想打死老子,霸我家產,佔我妻兒,這世界乾坤顛倒,士可忍,孰不可忍!”張一山象陀螺旋轉起來,眼睛閉著,伸出胳膊,讓刀在四面八方亂砍,呼呼有聲,他咬牙切齒,猶作困獸鬥“我砍腦門!我扎肉錘!左一刀殺賊,右一刀砍鬼!”。那一槍,的確震住了他,他怔了怔,搖搖頭,繼而是發懵之後的更加兇猛。
石卿想不到一向窩囊的張一山,這回發了瘋向他撲來,刀刀呼風,刀刀喚雨,砍在槍上,砍在旁邊的牆上,躲得快,躲得了,要不然,十個石卿命都沒了,“表姐!大表姐!救我!”
單秀麗連滾帶爬跌跌撞撞跑出來,“張一山,你瘋了嗎?”
“你逼的,二十年,我憋屈,今個兒豁出去了!”他的刀高高舉起,單秀麗就擋在石卿面前,“連我一起劈了吧!”“你以為我不敢?”“你敢!就這兒!”單氏往刀跟湊了湊。
“爸、媽!你們瘋了嗎?”張雨秀撲過來。
刀噹啷一聲掉地上,“我……”張一山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唇上下痙攣哆嗦,指指石卿,“你……你 ……狗日的!”咕咚一聲,斜斜倒地上,人事不省。
井上一夫騎著一輛軍用摩托車,帶著他的助手鬆本一郎,在大門那兒,被一小隊巡邏兵攔下,當時陽光正迷離,西斜著,把無限詩意,塗在初秋,剛剛修完飛機,車子是松本一郎駕駛,而井上一夫則仰躺在摩托鬥裡,無限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