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燻既演了這個姐妹情深的角色,便註定得將這戲給演完。
她看著毫無血色,昏迷不醒的衛明昭,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看到對方偷雞不成蝕把米,有大仇得報的暢快。
同時又有一絲憐憫。
若衛明昭醒來,知道自己機關算盡,賠上了腹中的孩兒,也沒能讓她獲罪,會是種什麼樣的心情?
踏入東宮的時候,衛南燻有一瞬間的恍惚。
更令她感到詫異的是,身為太子妃的衛明昭,並沒有住在正殿,而是宿在東邊的側殿。
那是她前世一直居住的寢殿,這邊光線好,冬暖夏涼,寢臥也很大,是裴聿衍特意給她挑的。
重新站在這個屋子裡,她有種恍如隔世之感,這裡的每一塊方磚窗戶上的每一層紗簾,她都無比清楚。
在等著裴聿衍的每個日夜裡,她數過好幾次磚塊。
沒曾想,這次住在這裡的是衛明昭。
她已經想好了,即便遇到裴聿衍她也不怕,她是應太后懿旨入宮的,她若沒能從東宮完璧而出,他必須得給個說法。
衛南燻還在細細打量這間寢殿,那邊太醫給衛明昭施了針,過了片刻,她才低喃著悠悠轉醒。
她似乎也在看這是哪裡,愣了好一會,身上的疼痛感便提醒了她。
她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肚子,卻摸到了一片溼漉漉的血水。
衛明昭似乎終於意識到孩子沒了,下定了決心和真的發生是兩回事。
沒人清楚她對肚子裡這個孩子傾注了多少心血,她幾乎將後半生和自己的命運都下注在他身上。
太醫說九成是個男嬰,他只要生下來,便是皇長孫。
太子會因為這個孩子多給她一些關注,她也能坐穩這個太子妃,更甚是皇后,太后。
但這一切都毀了,孩子已經沒了。
衛明昭無聲地哭泣著,她還以為這些日子她已經把所有的淚都哭完了,她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不會哭了,但真的意識孩子從她身體裡離開時,她仍是止不住地想哭。
孩子,不要怪孃親,要怪就怪那個女人……
當初姜瓊枝與她說這個計劃的時候,她是嗤之以鼻的,甚至頭次拍了桌子,讓她滾。
是對方不緊不慢地柔聲道:“表嫂,闔宮上下沒人能像我這般為你謀劃了,我也憐惜你腹中的孩兒。可你比我清楚,他是註定生不下來的,他甚至不會動了。”
“你說謊,說謊……我的孩子會動的,他還沒有死。”
“表嫂或許知道,太子哥哥並不是陛下的長子,前貴妃還有過一個男嬰,但生下來便是個死胎。”
“那孩子一出生就渾身發紫,連哭也不會哭,陛下只看了一眼,就說是妖物。不僅將那嬰孩直接埋了,連帶貴妃也打入了冷宮。”
姜瓊枝的聲音柔柔的,卻帶著股滲人的陰冷之氣,嚇得她寒毛直豎。
“難道表嫂也想重蹈覆轍麼?”
“現在孩子還在你肚子裡,沒有掉,便還有作用,若再等些日子,其他太醫也察覺出你的胎不會動了,就算你想用此做文章,也沒用了。”
“就當是這孩子報答你這母子之情了。”
衛明昭被她說得渾身一滯,腦海中全都是孩子出生一片青紫,哭也不會哭的妖物模樣。
“太子哥哥不過是被那衛南燻給蠱惑了,若她謀害了他的親生孩子,你說太子哥哥還會看她一眼麼?”
“即便是他仍鬼迷心竅,太后也不會准許有這樣的事發生,到時她還不是任表嫂處置。”
衛明昭就像是被妖魔蠱惑了般,真的動心了。
她這一生本該順風順水,安然無憂地當上太子妃,都是衛南燻,將她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
在此誘惑矇蔽下,她緩慢地點了下頭。
可現在,她捧著發涼的肚子,滿是血水的身子,頓覺萬念俱灰。
“太醫,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他還沒有死,你救救他……”
葉太醫面露不忍緩緩地搖了搖頭,安慰她:“您從這麼高的樓上跌下,孩子,孩子已經保不住了,還請娘娘節哀。您還很年輕,等調養好身子,很快就能再懷上的。”
不會的,即便是再懷上,也不是這個孩子了。
衛明昭一時連疼都感覺不到了,她就像是具屍體般,魂兒隨著那個孩子一併沒了。
她緊緊地攥著太醫的手,長長的指甲嵌進對方的皮肉之中,疼得太醫呲嘴咧牙,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