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鎮的街頭,夕陽如同一顆熟透了的鹹蛋黃,緩緩西沉,
餘暉將整個鎮子都塗抹上了一層暖橙色的光暈,
大街小巷都被這溫柔的暮色籠罩著,煙火氣息在黃昏的靜謐中愈發顯得醇厚濃郁。
九叔帶著文才要去任老爺任發那裡商量遷墳的細節。
劉青已經知道劇情,所以不打算前往,於是和九叔打了一個招呼打算回去義莊。
師徒二人途經那間胭脂店時,店門半敞,馥郁的胭脂香氣悠悠飄散出來,瀰漫在街道上。
文才平日裡被九叔帶著在山間奔波尋穴,累得腰痠背痛、苦不堪言,此刻難得不用再往山上跑,心情本就愉悅,
又一想到等會兒去任府,自己能單獨見到心儀已久的任婷婷,而且身邊還沒了秋生這個“情敵”,
心間恰似有隻歡快的小鹿在蹦跳,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滿臉喜氣洋洋。
抬眼瞧見秋生的姑姑正站在店門口張望,忙不迭地興高采烈大叫一聲:
“姑姑!”
那聲音又脆又亮,透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勁兒,在街巷中迴盪開來。
姑姑聞聲轉過頭來,看著文才這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禁好奇問道:
“文才,什麼事讓你這般高興呀?瞧你這嘴都快合不攏了。”
文才此時眼睛滴溜溜一轉,已然留意到店內秋生那一臉不情願、老大不樂意幫忙看店的表情,便沒有立刻回答姑姑的話,反倒像個調皮鬼似的,奇怪地反問:
“秋生這是怎麼啦?
咋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好似誰欠了他幾吊錢似的。”
姑姑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寬容的笑意,輕描淡寫地說道:
“沒有什麼,小孩子脾氣而已,鬧著不想看店呢,你也知道他那性子,向來是坐不住的。”
秋生在店內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那些胭脂盒子,聽到師父的聲音,猶如聽到了“救星”降臨,立馬來了精神,忙不迭地抬頭問道:
“師父,要不要我幫忙?”
眼睛裡滿是期待,盼著能借此機會逃離這“胭脂牢籠”。
九叔擺了擺手,神色平靜,不緊不慢地說道:
“暫時用不著,你且安心看店吧。”
言罷,便繼續大步向前走去,畢竟主要還是自己和任發任老爺談事情,帶不帶秋生都問題不大。
文才一聽,心裡樂開了花,滿臉得意地接了一句:
“有我去成了,你就好好看店吧。”
說罷,便大步流星地追向九叔,那腳步輕快得好似要飛起來,還時不時回頭瞅瞅秋生,嘴角掛著一抹促狹的笑意。
秋生眼巴巴地看著師父和文才漸行漸遠,心急如焚,哪裡還坐得住,忙不迭地追上前去,焦急地問道:
“你們哪兒去?”
文才回頭瞥了他一眼,臉上笑意更濃,故意輕聲回答道:
“任老爺的家——任府唄,去商量大事呢,你就別操心了,好好守著你的胭脂店咯。”
說完,便繼續輕鬆快活地追趕九叔,那模樣,好似去赴一場盛大的宴會。
秋生一聽“任府”二字,立時像被點燃的爆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心急火燎地在原地坐立不安地轉來轉去,眼睛緊緊盯著九叔和文才遠去的方向,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飛過去。
腳下一步步挪動,忍不住又探出腦袋,眼巴巴地望著他們的去向,那神情,彷彿丟了魂一般。
姑姑此時也終於留意到秋生那不對勁的表情,
但是從姑姑的角度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正好瞧見街對面怡紅院那醒目的招牌,
眉頭微微皺起,搖了搖頭,一臉嗔怪地說道:
“怎樣了,又心動了?
你這孩子,可不能老想著往外跑,心思得放在正事兒上。”
顯然,從這個時候開始,秋生和他姑姑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上了。
秋生被姑姑這麼一說,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扭捏地叫了一聲:
“姑姑~”
聲音裡透著幾分撒嬌與無奈,意識到姑姑可能誤會自己了。
姑姑雙手叉腰,神色嚴肅,語重心長地說道:
“男人偶爾逢場作戲原是閒事,姑姑本來也不會反對的,
只是你還未成家立室,萬一年紀輕輕就弄壞了身子,那可怎麼得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