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質問，蘇羽沒有重複。
他也沒有辯解，只是那樣看著她。
他的沉默，像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割裂著沐清音心中的理智。
“不可能……你怎麼會只剩下五十年？”沐清音的手一寸寸鬆開，垂在身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
她呆呆地看著蘇羽，喉嚨乾啞，半天才勉強擠出幾個字，“是伐天之戰留下的傷……或者是無殤……”
“還是……因為我？”
她的聲音越說越輕，最後幾乎哽咽。
蘇羽沒有否認，淡淡地笑了笑。
他輕輕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清音，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曾以因果規則窺見未來的一角。”
“混沌中乍現一抹殷紅，我曾以為是殺機，直到我為你祛除劫難後，它才終於勾勒成信仰之力的樣子。”
“如今，當我想通一切因果的由來後，未來終於全部揭示。那時的我，早已替現在的我，做出了這個選擇。”
“無論重來多少次，亦不會改變。”
他的話音輕飄飄的落下。
像是一片無足輕重的羽毛落入湖中，卻驟然濺起一陣浪潮。
沐清音愣在原地，指尖攥緊的布料似乎滲入了肌膚，指節泛白，青筋暴露。
她的視線茫然地落在他的臉上，像是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然而，他的平靜，無波無瀾，甚至帶著一種終於將真相說出來的如釋重負。
她的唇輕啟，乾澀的喉嚨發出聲音。
“蘇羽，你”
話未出口便被堵在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勒住，她難以呼吸。
接連後退幾步，彷彿空氣都變得沉重，壓得她抬不起頭。
她的腳步輕顫，腳跟不小心碰到身後的矮几，發出輕微的聲響。
然而！
此時此刻。
這聲音，卻在這靜謐的空間裡如同雷鳴，將她心底最隱秘的那一抹恐懼炸開。
“未來的你……”
她的目光微微收縮，試圖聚焦，卻又無處安放，緩緩抬起手，卻只是徒勞地懸在半空，最後無力地垂下。
幾乎是喃喃自語般。
“是為了我……”
她的聲音虛弱得彷彿連風都能吹散。
蘇羽看著她，沒有開口，他的沉默，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將她釘在原地。
“不”
沐清音猛地抬手，捂住額頭，指甲無意識地用力掐入肌膚。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亂，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掙扎，卻抓不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指縫間露出的灰色雙眸失去了光澤，像是被抽空了靈魂的傀儡，只餘空洞。
“你騙我的，是不是？”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尾音輕顫，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告訴我，這只是一個玩笑。”
“清音……”
蘇羽輕輕搖了搖頭，彷彿不忍，但卻又堅定，“伐天之後，我的本源早已殆盡，離死也不過半步之遙。”
“在離世之前，能為你祛除劫難，這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不是嗎？”
“是麼？”
聽得此言，她的動作猛然停住，呼吸一滯，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片刻的沉默之後。
她忽然笑了，笑聲僵硬，臉上露出的笑容也是極為僵硬，像是有人拉住她的嘴角，死命地往上提。
她的肩膀劇烈地起伏著，彷彿在壓抑內心的情緒。
但最終，她無法再控制自己。
“蘇羽！”
她猛地轉身，狠狠推開桌上的書卷，厚重的紙頁摔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伐天之前，你攬下了一切重擔，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從未讓我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家人？”
“現在，你又用自己的未來換取我的未來？！沒有你的命運，哪來的我的命運？你憑什麼擅自替我做決定！”
“我是你的女兒嗎？我難道就不是一個人嗎？我沒有選擇的權力嗎？！”
她的手按在桌沿上，指節發白，卻支撐著她微微顫抖的身軀。
“清音，對不起。”
蘇羽沒有反駁，任由她的痛斥。
然而。
這一句話彷彿觸到了沐清音的雷點。
她猛地抬起頭，臉上淚痕斑駁，眼神卻透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