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聲,目光復雜地看著蘇羽,“也罷,你若不這樣做,反倒不是我印象中的那個農夫了。”
“只是從結果看來,你很不值得。玄始天君未死,子民的不理解,王朝亦開始動盪……”
“小時,你倒是瞭解我。”
蘇羽嘴角揚起一抹訕笑,“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沒有一個王朝能永恆屹立於九天之上。”
“還是那句話,我不去,那誰去?”
小時搖了搖頭,沒有再與他爭辯,話鋒一轉,“前不久,天穹之上又有劫雲匯聚,那是唯有天忮之體才能引動的曠世劫難,但最終卻詭異地消散了。”
“農夫,你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問這個事,可對?”
“沒錯。”
蘇羽微微頷首,眸光深沉,並將那一日的事情經過大致給小時講述了一番。
小時聽完,久久未語。
他低垂著頭,眼神深邃,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思索。
片刻後,他才抬起頭來,深深地望著蘇羽,緩緩道,“農夫,在百年後,你死去之時,諸天恐怕也完了。”
“此言何意?”
蘇羽聞言,眉頭微蹙。
小時苦笑一聲,“天忮之體自誕生之初,便被諸天所妒,萬界所棄。這一點,你自當清楚。”
蘇羽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看著小時,等他繼續說下去。
小時的神情越發凝重,緩緩道:“天忮之體的本質,便是仇恨所化。它的力量來源於情緒,與其擁有者的痛苦、憤怒、絕望息息相關。”
“你可曾注意到,她的修為突破幾乎就在一瞬間,她不是長久歲月的累積,也不是靈光一現的頓悟。”
“那一日,是因為她對你的情感……達到了一個極點,無意間誘導了劫難的顯現。”
“更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當她的情緒波動達到極致時,其體質之力會被徹底喚醒。”
“那種狀態下,天忮之體能夠引動的劫難,她能直接跳過,並加持己身。”
“換言之,只要她維持在那種狀態下,她便是完全掌控了天忮之體。”
聽完小時的話。
蘇羽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清音會在我死後,徹底掌控天忮之體,並無視風險渡過三災九難十劫?”
小時點了點頭,神色晦暗。
“但在此之前,她依舊有隕落在劫難中的風險,而在這之後……”
“一個沒有任何牽掛的天忮之體,她的行為,完全取決於你。”他目光灼灼,彷彿看穿了未來的畫卷。
蘇羽緩緩閉上眼睛,陷入沉默。
他回想起那一日,自己提到“無殤”之名時,清音眼底閃過的殺意,那不是短暫的憤怒,而是一種刺骨的寒意,如同一頭被觸怒的猛獸,隨時可能爆發。
她在乎自己,這是顯而易見的。
正如他同樣在乎她。
但她的在乎,似乎已經遠遠超出了他一直以來認為的那種“親情”。
“待我死去後……”
他喃喃低語,似在試探這個想法的重量。
倏然,他的心臟猛地一緊。
他終於明白了:清音對他的情感,從來不僅僅是親人那麼簡單。
那份情感早已超越了世間常理,她的世界裡,只有他一人存在。
而這種執念,便是天忮之體的真正引燃點。
若是他死去,那執念將徹底崩潰,化為仇恨,將整個諸天萬界席捲而空。
而這個未來,必定到來。
“看來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小時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蘇羽睜開雙眼,目光向書房的方向看去,彷彿穿透了無盡虛空,看到了那一道孤寂的倩影。
他突然開口道:“小時,有酒沒?陪我小酌幾口,這或許是你我二人此生最後一次一起飲酒了。”
“好。”
……
蘇羽從歸墟返回王朝內。
夜已深。
他緩步回到書房。
推門而入,見到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怔。
書房中。
沐清音正靜靜站在那裡,依舊穿著他最初用規則之力為她編織的素衣。
那衣衫雖樸素,卻貼合她的氣質,纖塵不染,像是與她融為了一體。
她聽到腳步聲,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