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危急關頭,顧行舟已經做好了迎接徹底湮滅的準備。
然而,就在這混亂達到頂點之際——
一團平平無奇的小肉團,從遠處蹦蹦跳跳地彈了過來。
它不過拳頭大小,表面光滑柔軟,隱隱透著微微的粉色光澤,甚至還帶著幾分呆萌的圓潤曲線。
顧行舟愣住了。
這……什麼東西?
那小肉團無聲無息地跳動著,每次落地都帶著微不可察的震動。
它看起來沒有任何危險性,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然而,就是它的到來,讓整個夢境突然變得靜謐起來。
狂亂的千手怪物動作一滯。
那些揮舞的蒼白手臂彷彿被看不見的力量強行按住,開始僵硬地往回收縮。
與此同時,虛淵永旋之喉也陡然安靜下來,那些瘋狂旋轉的螺旋尖牙停止了咬合,彷彿遭遇到了某種無可匹敵的威壓。
它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後退。
尖牙縮回黑洞般的嘴裡,螺旋結構逐漸瓦解;而千手怪物的無數手臂像潮水般退去,最終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它們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直到徹底消失。
整個夢境恢復了寂靜。
顧行舟愣愣地看著那小肉團,它依舊無憂無慮地蹦跳著,彷彿剛才的狂亂與危險根本與它無關。
“你……是什麼?”顧行舟喃喃低語,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疑惑與震撼。
小肉團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停下跳躍,用某種“看向”他的方式靜靜停留了片刻。
然後,它輕輕彈了一下,帶著奇異的歡快感,如同一片輕盈的羽毛般飄向虛無的盡頭。
夢境開始崩塌。
那片無底洞的空間、詭異的礦道、無盡的迴圈——所有的一切都在消散,彷彿從未存在過。
顧行舟睜開了眼。
冷汗浸溼了他的後背,而腦海中卻只留下那跳躍著的小肉團的模糊身影。
它到底是什麼?
顧行舟從夢中醒來,猛地睜開眼,空氣中瀰漫著溼冷的氣息。
他正趴在無底洞旁邊,身體虛弱到幾乎無法動彈。
遠處傳來那熟悉而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聲音——
無底洞依然存在,深邃黑暗中迴盪著彷彿來自另一維度的低語與震顫,如有無數詭秘的存在在低聲呢喃,呼喚著未知的恐懼與毀滅。
顧行舟心頭一凜,不敢停留。
他咬緊牙關,強撐起痠軟的身體,踉蹌著朝遠離無底洞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伴隨著肌肉的疼痛和心跳的紊亂,他卻沒有回頭——不敢回頭。
這次,那種詭異的空間迴圈似乎真的結束了。
沒有再出現重複的礦道、無法逃離的死迴圈,連空氣中那種隱隱的壓迫感都消散了許多。
顧行舟心中鬆了口氣,但卻有另一種寒意緩緩蔓延開來。
這裡……為什麼這麼安靜?
礦區的寂靜異常得令人毛骨悚然。
沒有礦車的轟鳴聲,沒有礦工的喊話聲,連風聲都顯得格外沉悶。
他走過一片片礦道,看到的是倒塌的裝置、被黑塵覆蓋的礦軌,鼻腔裡瀰漫著淡淡的金屬與腐爛氣味。
一路上沒有遇見一個人——哪怕是一具屍體都沒有。
“怎麼回事……”顧行舟喃喃自語,聲音沙啞而乾澀。
他走到一處礦洞出口,視野豁然開朗,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更為荒涼的景象:塌陷的礦坑邊緣,歪倒的礦棚,以及那些空蕩蕩的工棚。
沒有人。
這一帶的人似乎全都在剛才的異變中死光了。
顧行舟心中一沉,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是沒見過死亡,但這種死寂無聲的滅絕讓人不寒而慄。
那些礦工去了哪裡?
都被那千手怪物吞噬了嗎?
他的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只能孤獨地在這片死寂的礦區中前行。
腳步聲在空蕩的礦道中迴盪,顯得格外刺耳。
沒有人應答,沒有任何生氣,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顧行舟低頭看著地面,那些礦工留下的鞋印、工具的痕跡,都在黑塵中漸漸模糊,時間也在試圖抹去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跡。
他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
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發瘋。
走到礦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