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裡混進了向書微不解的聲音。
她掙扎已久的委屈和自私的嫉妒，此時此刻疊加在一起，促使她丟擲這個聽著都有些離譜的問題。
“為什麼，你還去要接別的人嗎？”
裴祈淮一瞬覺得自己的胸口很堵，向書微語氣的情緒暴露的太過直白，話的意思也太明顯，活脫脫地像在質問一個出軌的丈夫。
但到底是誰，先背叛了他們的感情？
是誰明明前一秒談得好好的，後一秒就說不感興趣了，不喜歡了，沒感情了？
是誰在分開以後，約會物件不斷？
為什麼從開始到現在，她都可以這麼自在呢，說“我們也不是仇人吧”，幫他夾菜幫他倒酒，跟他發生肢體接觸。
還在這種時候這麼質問他。
這口氣堵在裴祈淮的胸口不上不下，他的笑不免幾分譏諷，言辭刻薄。
“我大晚上帶我炮友去見別的人，我腦子有病嗎？”
向書微眨眨眼。
不是什麼動聽的真相，但確實有說服力。
她鬆開他的手，聽到他咔嚓一聲開啟車門。
向書微身子微動，又驀地停住，扭頭看著裴祈淮，語速很慢。眸子裡的水光，像有雨珠壞心眼地砸進了她的眼睛裡。
“你帶糖了嗎？”
她“不喜歡”下雨天，下雨天他都會故意逗她開心，給她帶糖。本來是這樣的，本該是這樣的——
裴祈淮聽得懂，淡聲反問道：
“你覺得會有嗎？”
向書微看著他不說話。
“當然沒有。”
裴祈淮笑了笑，神色疏離又玩弄。
“煙要嗎？”
向書微搖頭，俯身進入車內。
車子啟動，開了沒一段路，就停住，車內安靜下來，只剩一下一下移動的雨刮器的動靜。
下雨天的京禾市更加容易堵車。
向書微只敢短暫地瞄一眼後視鏡裡裴祈淮冷漠疏離的面容，沮喪地扭頭看向窗外。
狂風驟雨，把路邊的立式廣告牌都吹翻，撐傘也顯得尤為艱難，像是有什麼力量抓住傘的骨架，要把它抽筋剝皮，路上的人影匆匆。
顯目的紅燈在條條雨絲裡像墨水在宣紙上暈開，邊緣模糊。
長達90秒的紅燈……
“可以放個歌嗎？”
向書微開口。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自己戴耳機。”
裴祈淮的回答沒有溫情。
向書微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摸到耳機後又默默把手收回，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沒戴耳機。”
“那就別聽了。”
後視鏡裡可以看到她的小動作，明明摸了兜，也沒有露出任何苦惱詫異的神色，顯然是帶了的，卻說著假話。
如果他答應她會發生什麼呢？
他沒時間去選歌，最多是幫忙按一下開始鍵，然後就會開始播放，三個月前，他一個人開車去海邊時，播放的那個歌單。
向書微或許就會知道——
《love you like the ovie》
《swear it aga 》
《i do》
《1000x》
他的埋怨，歸根結底，是渴望再次被她愛上。
……
向書微抿抿唇，伸手在車窗上劃過，仗著他看不見，大大方方地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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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外面畫了一個大愛心。
她的心情才好轉了一點，望了眼紅燈還有十秒，開口道：
“你什麼時候抽菸了？”
裴祈淮一直等到紅燈變綠才回答。
“要向你報備嗎？”
向書微徹底偃旗息鼓，不再說話。
……
走走停停，不知道過了多久，裴祈淮突然調轉了車頭，朝路邊停靠，向書微看了看左右車窗，沒看見酒店，滿腹疑惑。
“下車。”
“幹嘛？”
裴祈淮開啟車門，撐開傘，關上車門，走到後座車門前，看著向書微。
幹嘛不說……她都不知道要幹嘛就乖乖下車，不是顯得她太沒有防範意識了嘛……
向書微小幅度推開車門——怕打到站在那的裴祈淮，先邁出了一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