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山市的晴空萬里開始落幕，夕陽的餘暉完全燃盡時，溫度迅速降低。朝山市被群山環繞，肉眼可見的山腰，籠罩著一層層的白霧，在愈來愈暗的天色的烘托下，只是看一眼就覺得陰冷。
天黑了，是該回家了。
明明只剩五百多米的距離，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啪嗒一聲，街道的路燈齊刷刷亮起，路燈在地面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光圈。
向書微摟緊裴祈淮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看著地面上他們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倏忽合上眼。
向書微的腦子裡控制不住地就冒出了一個很俗氣的念頭。
如果能這樣就到老——
就好了。
……
開車回酒店。路過藥店的時候，裴祈淮停車，買了紅花油。
向書微坐在套房的沙發上，沒能拗得過裴祈淮，偏過頭去盯著窗外，轉移注意力。
男人單膝跪地，把紅花油倒在手心快速搓熱，貼向她的腳踝。
腳踝的溫度一直傳進向書微的心房。她不敢正面看他，不禁慶幸落地窗上能隱隱照出他們的身影。她又能看見他。
一起吃完晚飯，向書微進浴室洗澡，裴祈淮等了約摸兩分鐘，聽到水聲響起，摸摸褲兜，碰到煙盒後，才走向陽臺。
夜色很暗，暗得看不到一點星光。
裴祈淮拿出手機，撥通張禕的電話。
“喂，老闆。”
“還有個事情要麻煩你，去找找做金鳳冠髮釵這類的手藝人，把我的私人微信推給他們。”
“好的，老闆。”張禕應聲，等了幾秒，語氣好奇。
“老闆您家裡是有親戚要結婚嗎，開始訂做嫁妝了？”
裴祈淮挑眉，淡聲反問。
“你有別的事情要彙報嗎，沒事我就掛了。這兩件事都別忘了，盲盒那個抓緊。”
“放心，老闆！我下午已經抬了兩箱……就是運氣稍微有點背，目前沒有隱藏款……其他款式的要八個八個配套好，寄給您嗎？”
裴祈淮：“不用，你隨便處理。”
掛了張禕的電話，裴祈淮掏出兜裡的煙盒，熟練地點菸。
在裴祈淮點第四支菸的時候，向書微從浴室出來了。裴祈淮動作利索地掐滅煙，走回室內。
向書微聽到動靜，下意識看了裴祈淮幾秒，便重新環顧四周，尋找吹風機。
裴祈淮邁出步子，拉開抽屜，拿出裡面的吹風機，靠近向書微，眼神示意向書微坐在床沿。
向書微躊躇半秒坐下，神色猶豫，開口道：
“我自己來就……”好。
嘩啦啦的最大檔的風聲蓋過向書微的聲音，向書微默默彎了彎脖子。
算了。只是吹個頭發而已。
吹了也就七八秒，向書微就聽到咔噠一聲，風速換了二擋，裴祈淮手掌從她的髮絲間慢慢地穿過。
風很溫暖，心也很溫暖。
甚至暖得有點犯困。
今天的體力消耗得是挺多的，逛完了一整條街，看了一些東西，也買了一些東西。心力也是，聽到裴祈淮的回答，那一枚戒指是他以前定製給她的時候，其實是有些超過她能承受的範圍。
那個“以前”，是在他們分手之後，航星有起色之後，又在他們重逢之前。
在她惡劣地說完分手後，裴祈淮沒有放下她，甚至還去訂製了一枚求婚鑽戒。
如果他們不曾再見，那枚戒指，就會一直放在櫥櫃裡嗎，然後圍繞在它周圍的所有象徵愛情的鑽戒都會被有緣人取走，只有它，獨自紀念，一段早已逝去的愛情。
裴祈淮叫她不想要了就扔了。他不會再處理。
向書微大概能揣測他的心理，一份過期的禮物好不容易給出去，就不要再送回來了。
她要，她當然要。怎麼可能扔掉。他給的東西，她都視若珍寶，從始至終。
她還能回贈他什麼，所有明碼標價的東西，他現在都能擁有。她渾身上下唯一用錢買不到的東西，也就只有她這個人了。
只是不知道，她，他還要不要。
身子一邊被暖意包裹，向書微一邊昏昏沉沉地想著，不知不覺就沒了意識。
向書微驟然歪頭傾倒的身子，嚇得裴祈淮立馬舉高吹風機，眼疾手快地單手托住了向書微的肩膀。
立即按下開關，裴祈淮彎腰，低頭去瞧向書微的神色。看到她合上的雙眼，一瞬無奈，緊跟著的就是充斥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