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望著容納百川的汪洋大海,龐然大物的遊艇,天際線與地平線交替融合,潮起潮落,霞光穿透雲層拂照大地。
她迎著海風,感受到世界的偉大,時光的流逝,在無人熟識的這片海灘,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想念著裴祈淮。
就算難過到落淚,也沒有關係。
畢竟在海邊,有人落淚,是很正常的事。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想念著裴祈淮,任由情緒如海浪將自己包裹,但她也不至於絕望,因為,眼前的一切都很美,讓她不至於悲傷得想要死去。
以前向書微來這片海灘的時間,大多都是下午黃昏,晚上的次數確實很少,因為大晚上來往海濱和酒店確實不方便。
兩個人的腳步落在沙灘上,腳步宣告顯,沙礫摩挲,和平地有所不同,但也不是什麼新奇事。但可能是和裴祈淮一起來,她的情緒不由得就高漲起來,腳步慢了又慢,好像是發現了多麼新奇的事。
裴祈淮跟著向書微停下來,看她拿出手機,他適時鬆開她的手,看她舉著手機時不時轉圈,拍照。
漁火寒夜,她“今朝如歲歲”,仍舊對什麼都好奇,期待。
以前總有人以為向書微金枝玉葉,抗壓能力不行,但其實,她比很多人都勇敢堅強,她會流淚會難過,甚至經常難受流淚,但她從來不會輕易絕望。
她始終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
———和他不同。
在明海待的太久了,久到甚至於有時候會厭倦,可是她那麼新奇,讓那些早被他掠過的事物重新出現在他的眼裡,帶著新奇的色彩。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就像眼前幽藍的海,不斷掀起白浪擊打在礁石上,從小到大,他明明看過無數遍,但在這一刻,他仍會因為她,再次好奇地看一次。
因為一個人,對這個世界始終抱有期待。他的這個人,是向書微。
他,應該是早就知道的。
因為她——
他才會對這個世界抱有更多的期待。
他曾對這個世界絕望過。
此時此刻還能和她在一起,一起再看看這片海,只剩慶幸。
裴祈淮眸中波浪如海面,乍一看平靜無瀾,身處其中才知道漩渦的深邃。壓低的眉骨,顯露一層很淡的落寞。
海風微微吹鼓他的西裝外套。裴祈淮的視線順著海風吹來的海洋,望向漁火點綴的深藍到漆黑的海面。
男人俊美的容顏,挺拔的身姿,平靜到如同一座石像些許落寞的神色,定格在向書微的手機螢幕中。
裴祈淮不會知道她在拍他,所以她才能肆無忌憚地拍她。他只會覺得自己在像以前那樣360度無死角地把看到的東西都拍下來。
但是你知道嗎,裴祈淮——
以前總愛記錄風景,但現在我更想記錄你。
向書微的眼神停在取景框裡兩秒,便微微偏了偏頭,不甚明顯地看向螢幕外等比放大的男人。
他的身後是跳躍的光點,模糊的人群。
在分開的三年裡,向書微不止一次後悔過,當初怎麼沒多拍幾張裴祈淮的照片。
是自大地以為,他們有數不盡的歲歲年年嗎?
沒有照片的載體,想念更加如同無根之木,無處棲息,於是纏繞在她的每一根血脈神經之上。
如果再來一次,向書微一定會像此刻一樣,哪怕同一個鏡頭,同一個角度,同一種姿態,她也要按下五六次快門。
呼嘯在耳邊的是拍打礁石的浪濤聲,在不見面的一千一百零一天裡,幾十次的往返里,向書微聽過一遍又一遍,偶爾也會又期待又驚慌地想,裴祈淮會不會就出現在,漫長蜿蜒的海岸線的某處。
可惜沒有。
幸好沒有。
……
“裴祈淮,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
向書微把手機揣回兜裡,粲然一笑,主動地自然牽住裴祈淮的手腕,興致勃勃地往前走。
緊挨著海灘有家炒菜館,做的是家常菜,味道很不錯,老闆也很熱情。向書微在那吃過好幾次的午飯。
這家店在沙灘上也露天擺了幾桌,向書微拉著裴祈淮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拿起選單,拾筆唰唰劃了幾下,便推給裴祈淮,道:
“我選好了,你看看。”
裴祈淮看了看,隨便勾了兩個。
服務員走來把餐單拿走,向書微想起店裡的售賣飲品冰櫃,蹭的一下站起身,邁出半步後,又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