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響了，向書微睜開眼，枕邊已經沒有人，摸一摸床單，留有一點兒餘熱。向書微看了眼時間，不再磨蹭，翻身下床。
畢竟下午還要帶小朋友出門。
向書微走出臥室時，沒意識到任何不對勁的，甚至看到沙發上的許菁菁，主動抬手先打了聲招呼。
“早。”
許菁菁眯了眯眼，唇角勾了又勾，臉部的每塊肌肉都擠著了八卦二字，音量也一點兒都不壓。大概是因為裴祈淮不在。
“姐姐，你們……”
“睡一個房間啊？剛剛我看錶舅從房間裡出來。”
向書微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自然，強行鎮定道：
“大人們的事，你現在還是小孩子，先別問。”
許菁菁完全不放在心上，拿起桌上的早餐，邊咬，邊反駁。
“我已經不小了，我十八了，已經成年了。
我都懂啦，姐姐——
我知道這是很正常的，情到深處水到渠成，我非常理解，你不用不好意思啦！
你也不用擔心，我也不會告訴舅姥姥的！舅姥姥還是有點……”
許菁菁頓了一下，無奈地聳了肩，語氣沒有惡意。
“上了年紀的長輩，有的觀念也改不了了。
到現在她都不允許表舅夜不歸宿，表舅都快三十了！沒有夜生活怎麼找女朋友嘛！不過還好遇到姐姐了，不然不知道要到哪個猴年馬月！”
向書微坐下，掃了遍桌上的早餐種類，基本上眼熟，是她喜歡的。她常用的杯子裡也盛著牛奶。
縷縷的熱氣還從裡頭冒出來。向書微雙手捧起杯子，扭頭看著許菁菁，語速不快，聲音裡沒表現出明顯的情緒，問道：
“姨姥姥是個怎麼樣的人啊？有什麼喜好嗎？對你表舅，平時，管得嚴？”
許菁菁眯起眼，用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看著向書微。
“姐姐你放心吧！姨姥姥很好相處的！她肯定會喜歡你的！
我估計姨姥姥都已經覺得表舅能找到女朋友都已經很好了！
平常逢年過節的，她都不樂意提起表舅的婚事！連別的大姨大嬸好心想幫表舅介紹，她都懶得搭理！一點都不聊！
我估計她是被表舅傷透了心，不想再管表舅結婚這事了！
但今年你來了——
姐姐你的存在，對舅姥姥都已經是一個好大的驚喜！”
“而且——”
許菁菁頓住，神色剎那間正兒八經了許多，還未被社會沾染的眼睛，純粹真心。
“表舅喜歡你，其他人的想法就沒用了。”
“表舅不會理，其他人也管不了。”
“高中的時候舅姥姥不讓表舅早戀，表舅還得聽，情書不能收也不能寫，但現在，一切都聽表舅的。
反正我是感覺家裡沒人能忤逆表舅。”
頭一次聽到關於裴祈淮的這些事，向書微很新奇，想了幾秒，問：
“那表舅他以前做過家裡的什麼決策啊？”
許菁菁笑了起來，用力搖頭。
“表舅沒管——”
“就我自己，單純覺得如果家裡真的有什麼分歧，最後真的要判案叫板的人，只能是表舅。
但表舅其實，不太參與這些事。有的叔叔說……”
許菁菁斟酌了一會兒，笑容收斂了一點兒，在向書微一對漂亮眼睛的凝視下，實誠地繼續道：
“在我小一點的時候吧，有時候會聽到有的叔叔，會說表舅有點兒……現實，沒人情味。
說表舅小時候就不愛說話，長大以後，生意做大了，也不怎麼和家裡的這些人聊天。”
向書微想起，那天去見許菁菁之前，裴祈淮跟她說的話，他說“關係不親，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退一萬步說，就算感情不深，但也不能因此說，裴祈淮是個冷漠的人。
裴祈淮那樣的人，就算沒有深情厚誼，基於他的責任心，他都不會苛待你。
雖然嘴上說著關係不親，但還是會正兒八經地考慮一個小輩半夜過來安不安全，會半夜開車去機場接她，也會把她託付給信賴的人，陪她下午出門玩。
比起虛情假意只會說漂亮話的有些人好多了，裴祈淮是做實事的，不愛說漂亮話。
裴祈淮才不會是，冷漠的，無情無義之人。有的人重男輕女先，但裴祈淮他們還是保持著體面，相互往來。沒有因此生怨，斷然割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