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下午,裴祈淮開車送許菁菁去機場,向書微在家搗鼓那些燈籠對聯。
裴祈淮從機場回來,到門口,就看見了那張印著卡通圖案和花字的出入平安的地毯。
裴祈淮的眸子停留,手伸進口袋,摸到了去機場前,向書微遞給他的那根刻著出行平安的車吊墜。
向書微把東西塞進裴祈淮的手心裡時,叫他掛車上,還說另一輛車上,她已經掛著了。
裴祈淮沒想著不掛。
向書微說的話,他是要聽的。
但裴祈淮的心情並不急迫,也沒什麼感觸,只是覺得這是一個順手的不用那麼著急的但因為是向書微說的所以一定要做的一件事。
他是沒什麼感覺的,在幾秒鐘前。
但就在,那幾個喜氣洋洋的帶著某人的審美喜好的字眼鑽進裴祈淮的視網膜時,那本來不可能出現在門口的喜慶地毯出現後——
裴祈淮大腦裡的某根神經,毫秒間,就傳送過了無數電波,凝結成一個確切的念頭——
家裡,有個人在好好生活。
那他是不是也應該拿出好好生活的態度,不然是不是對不起她?
他也應該要像她一樣——
他要久違地開始向上天祈禱那些美好的寓意——健康平安幸福。
像她一樣,期待明天,憧憬美好。
而不是再像過去三年那樣,隨隨便便地度過春節假日,在平常的一天,平常地又生出放棄生活的念頭。
然後在做與不做的兩個選擇間,徘徊掙扎,然後用一顆早已麻木冰冷的心,無所謂地看見第二天升起的黎明。
他不應該這樣了——
不然就太對不起她了。
他真的不能再那樣了,要實打實地做出些改變了——
裴祈淮轉身,下電梯,回到停車場,鑽進車內,把車吊墜掛上,再度上樓,解開指紋鎖,推開門。
……
明海少有晴天,可推開門的瞬間,裴祈淮明顯覺得,他的視線裡亮了幾度。
而玻璃門外的天色不改,陽臺以外的天空,依舊是陰暗的,但他的世界卻變得更加明亮。
甚至明亮得讓他的心頭生出幾分陌生和新鮮。
裴祈淮反手慢慢地合上門。客廳裡的電視播放著,但無人在看,地上放著好幾個快遞盒,有拆開的,有沒拆開的。美術刀被隨手扔在一個未開封的快遞盒的右側。
拆開的東倒西歪,拆了一道縫的,露出瓶瓶罐罐的一角。茶几上,他出門前洗的一盤青提,一眼望去,少了一些。
一面玻璃已經貼上了一幅紅色的圖案繁瑣的窗花。窗臺上搭著幾張沒貼的同色窗花。
裴祈淮抬腳。
臥室房門,伴隨著咔噠一聲,被推開。
向書微一眼看到裴祈淮,笑逐顏開,招手道:
“你回來啦,快來幫我!快來——”
裴祈淮喉結輕滾,快了的心跳又快了一點兒,是愉快,是興奮,在他大腦裡的超過一半的神經上蹦迪。
裴祈淮接住向書微遞來的那張紅色窗花。看她拿著刷子,在米色的小圓罐裡粘了一點膠狀物,便遞出,催促著他。
“你把這個窗花豎著拎著,我在它背面刷點膠水,然後你再貼窗戶上去!”
聞言,裴祈淮的眼底盪開笑意,唇角扯起,遵從向書微的指示,拎著窗花的邊角,神色縱容地盯著向書微認真專注的眉眼。
她彎著脖子,雙眼緊盯著窗花,一手拿著小刷子,一手捧著小罐子。只是貼窗花,她都能那麼認真。
裴祈淮一直以來,聽別人說他做事認真,聽得耳朵都要生繭。
但從過去到現在,裴祈淮有很多次覺得,向書微比他認真多了。
準確點說,她的認真比他真心多了。
裴祈淮深知自己,在生活中完成事情的很多時候,都會默默地在心底給它們分級,難度幾級,回報幾級,所以要付出多少精力,多少的完成度,做完這個任務,不算“虧本”。
裴祈淮總是這樣想,就算是沒多大的一件事,也習慣地把它評級,定下預期成果和容錯空間,所以他的情緒才能較別人更平穩吧。
當然,也難免會比一般人更加功利。
但向書微很顯然不會想這些,她會因為沒有心情就把本來三天就能完成的課題作業拖成一週,也會因為心情好,把一座積木搭了又拆,拆了又搭。
向書微的這種行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