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這道菜名還是父親取的。”
溫宜看著這道菜,眼底溼潤。
“十五年前,我們同父親在月下吃酒,那是我們第一次飲酒。阿寧那時還小,只是淺淺嘗上一口,便醉成了小桃子。父親瞧你極其喜歡這道燕池城的菜,便每逢年夕都做給你吃。”
溫寧甜甜的笑著,她小時候是很貪吃的,什麼都想嚐嚐。
有父親的那段日子,是她上一世最幸福的時候,平靜、安和。
溫寧倒好了酒,端了起來,“阿姐,我們永遠是一家人,我永遠是你和父親的阿寧。以後雲頂霧魚,我來做給阿姐吃。”
溫宜也端起酒杯,玉瓷金樽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像是契約書上扣下的玉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會改變。
酒香醇烈,一杯入喉,似有一簇小火焰在舌尖竄起,但很快就被綿柔清甜的味道所代替。
“阿寧可知道雲頂霧魚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溫宜問道。
溫寧搖搖頭,那時候她很小,並不記得那麼多。
只記得菜品口味獨特,酸酸甜甜,她很喜歡,父親也很喜歡。
上一世,她隨陳志遠去赴宴,再次見到了這道菜。
她當時還魂不守舍的追去了後廚,求著廚娘將這道菜教給她。
為了學會做這道菜,她的手指佈滿了傷痕。
溫宜目光悠遠,似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相傳燕池未被滅國前,燕池王和王后恩愛相惜。有一日燕池王夢見一條如煙似霞的錦鯉騰躍在萬丈雲團之中,煞是驚奇。而後王后就有了身孕,燕池王便命人將這個夢做成一道菜,賜名'百歲'。祝願這個孩子福壽綿長,也希望她可以給百姓帶來祥瑞安康。只可惜,好景不長,小公主尚在赤子之期,燕池便慘遭滅國屠城。”
溫宜嘆著氣,一夜之間,血染皇城,何其慘烈。
父親每次做這道菜,眼睛都是紅紅的,他還戲笑著說是木灰迷了眼。
燕池國被滅,這道“百歲”,也被迫改了名。
溫寧看著這道雲頂霧魚,心中像被石頭堵住了,“沒想到這麼好吃好看的一道菜背後,竟有這樣一段美好又悽慘的故事。”
溫寧酒淺,幾杯下肚,人就暈暈乎乎了。
溫宜讓玉竹送她回房間裡睡,自己又去整理禮品。
溫寧正式回王府,做阿姐的不能讓皇室貴人小瞧了她,所以這禮品不單是貴重,還要有心。
夜色漸濃,涼風習習。
玉竹擔心二小姐著了涼,輕輕的將朱窗放下。
見門房的人急匆匆的走過來。
溫寧迷迷糊糊的,聽見阿生在門外同玉竹說話。
“讓他進來吧!”溫寧起身換好衣服,走到外室。
“二小姐,您讓小的去查草堂,查出來了……”
溫寧朱唇緊閉,肅然的神情蒙上了一層寒霜,“果然,楚慕白和何若蘭早就暗通款曲了。”
阿生眉頭緊鎖,繼續說道,“這位媽媽是外城人,專門收留孤女,假扮成家人,幫助女子透過各種際遇引起貴人的注意,只要姑娘被貴人看上,收做填房或者妾室。她就可以‘母親’的身份收取一半的聘禮,另一半歸那女子所有。”
“所以,何若蘭是她放的餌?!”溫寧轉動著桌子上的燭火,火苗搖曳,恰似影影綽綽,有人站在西窗書案旁,溫寧斜眸望去,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但那日,溫寧見過那位“假母親”,粗糙,吵嚷,儼然悍婦一般,她培養出來的“女兒”可入達官貴胄的眼,定是還有其他的秘密。
“阿生,我明日就要進王府了,你去王府找我恐怕不太容易,時家我也不能天天回。我會盡快找一個人,方便我們傳遞訊息。草堂這邊你繼續盯著,事無鉅細。若是一個人忙不過來,就找幾個信得過,嘴巴嚴實的人幫你,工錢賞金我來出。”溫寧先給了他拿了些碎銀,“蹲守也很辛苦,該吃就吃不必虧待自己,但是不能誤事,明白嗎?”
阿生笑著點點頭,“二小姐放心,阿生保證把差事給您辦得妥妥的。”
溫寧滿意的微微一笑,“對了,楚氏怎麼樣了?”
阿生眉頭微皺,“她倒是醒過來了,但是嫌棄草堂裡住的人雜,身份卑微,嚷著要搬出去。那位假媽媽倒是樂意,但是何若蘭攔著,勸著,這才哄著楚氏留了下來。”
“她當然要留下楚氏,不然怎麼向楚慕白交待。”溫寧緩緩垂下眼瞼。
明日回王府是計劃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