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入中天,時府後院的昭華閣內,房門反鎖,朱窗緊閉。
時不時有微弱的沉吟聲從裡面傳出來。
溫寧側臥在榻上,渾身燥熱難耐,好似棲身在烤爐旁。
可下一秒,心口頓感沉悶,儼然要窒息時,猛地驚醒。
只見一張雙頰赤紅,略顯俊秀的臉從她身後探了過來。
是他!
長豐戲班的伶人——常三郎!
溫寧駭然不已,這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怎麼會……
還不等她思慮清楚,便聽見前院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鼓樂聲,還有叫好打賞聲。
她居然重生了,回到了九年前!
溫寧目呲欲裂,渾身都在顫抖,指甲嵌入掌心都渾然不知。
這一幕,她永生難忘。
那時,她剛得知自己是寶賢王流落在外的女兒。隨後,姐姐的婆母請了當下名氣正旺的長豐戲班。
她本不喜鬧,身體又嬌弱,即便是在院中小坐,都要帶著面紗。
可老夫人說她即將進王府當郡主,親友得知此事想過來沾沾喜氣,她這個準郡主要見一見的。
她若再推辭,便數落她忘恩負義,瞧不上嬌養了她十幾年的時家。
席間,丫鬟弄髒了她的衣裙,趁著她回房換衣之際打暈了她,又弄來了一個伶人,將她二人反鎖在裡面。
房間的香爐被人摻了藥。
她不諳男女之事,可被這藥物一催,常三郎又正值少壯之年,乾柴烈火如何能把持得住。
楚老夫人是算計好的時間來捉姦。
房門被踹開,二人糾纏在一起,衣衫破碎散落一地。
一盆冷水潑面而來,溫寧驚醒,卻見自己渾身上下佈滿紅痕。
常三郎身上藥性褪去三分,人也清醒了些,跪在楚老夫人面前磕頭認錯,口口聲聲說此事不關時二小姐,都是他情不能控,願意承擔一切責罰。
可越是這般解釋維護,溫甯越是百口莫辯。
在大宗,普通女子不貞不潔,是要沉河的。
何況是寶賢王府,怎能容下一個傷風敗俗的女兒辱沒門楣。
在時家出的事,到時候時溫宜少不了被問責。
時溫宜可以不在乎,可是溫寧與她姐妹情深,不會眼睜睜看著姐姐為了她受牽連。
楚老夫人就是算準了這些,才把她們拿捏的死死的。
楚映雪如願以償,頂著溫寧的名字入王府,做郡主,高高在上一世榮華。
真正的溫寧卻成了助楚慕白升官發財的禮物,受盡凌辱。
可即便如此,他們仍不罷休。
寵妾滅妻,霸佔時家產業。就連尚未滿月的孩子,也被他們丟進井中活活淹死。
這一切災難,都是從楚慕白提出要入時府為贅婿的那一刻開始的。
溫寧別過頭去,陰鷙如鷹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望向緊閉的朱窗。
上一世,你們欺我辱我。
這一世,我便做向你們索命的鬼厲!
常三郎已經開始褪去自己的衣衫,渾身散發著血脈噴張,無法自控的氣息。
溫寧顧不及細想,拔下發髻上的簪子,朝他胸口猛然刺下。
常三郎嘴唇痛的發抖,捂住傷口靠在床欄上。
溫寧趁這空擋,翻身下床,抓起茶壺想潑滅香爐,卻發現手一輕,這壺竟然是空的!
溫寧氣得牙齒“咯咯”作響,他們連這個都算計到了!
常三郎突然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將她丟回床上,隨即欺身而來。
女子的力量遠不敵男子,可是,她不能就這麼認命。
常三郎若不死,那今天死的就是她!
溫寧小腿一抬,使出全力朝常三郎兩腿之間猛然踹去。
常三郎臉色大變,滿臉皮肉抽搐著,弓起身子滿地打滾。
溫寧目光遊走,尋到牆角處一盆明蘭。將花連根拔起,將香灰盡數倒進花盆,再將花塞回去。
藥煙是滅掉了,但是門窗緊閉,屋內瀰漫的藥霧很難散去。
溫寧揪著領口,口乾難耐,冷漠決然的目光裡生出些許迷離。
再這麼下去,一定會出事的。
她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指尖摳進掌心,有絲絲殷紅順著掌紋溢位來。
常三郎身上的痛減輕了些,看著她那薄紗裡衣下半隱半現的白皙肌膚,慾火再次衝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