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跡,烏雲裂開罅隙,漏下縷縷暮光。已近黃昏,天色較之先前反而明朗了。
&esp;&esp;不知是叫冷雨澆的還是受了驚嚇,李纖凝抖的厲害,一個勁兒地往韓杞懷裡鑽,恨不得鑽進他的身體裡。韓杞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本能的摟住她,又不得不提醒她,“阿姐,你的傷口得處理。”
&esp;&esp;李纖凝嗯了嗯,身子一動不動。身上衣服溼重,裹著怪難受,韓杞不理解有什麼好抱,直覺她需要安慰,而這樣的機會並不多,便沒捨得拉開她,由她抱著。
&esp;&esp;須臾,李纖凝離開他的懷抱,“幫我處理傷口吧。”
&esp;&esp;條件有限,韓杞用布條暫時裹了她的兩處刀傷。另劈了竹條,剛拿來要給她固定,李纖凝閃了一下。
&esp;&esp;“怎麼了?”
&esp;&esp;李纖凝扭開頭,“我不喜歡竹子。”
&esp;&esp;“這裡只有竹子……”
&esp;&esp;李纖凝沉默須臾,忍著厭惡說:“弄吧。”
&esp;&esp;韓杞幫她固定好,李纖凝全程沒去看,只盯著腳邊墜滿雨珠的雜草。
&esp;&esp;“好了。”韓杞說。
&esp;&esp;李纖凝轉頭去看,發現手臂給韓杞給包裹的嚴嚴實實,用於固定的竹條藏在裡面,外面瞧不出來。
&esp;&esp;李纖凝心下稍霽。
&esp;&esp;“傷口沾了雨水,又給溼布裹著,久了怕發炎,得趕緊回去仔細處理。”
&esp;&esp;李纖凝問:“悉娘和別頓呢?”
&esp;&esp;“雨裡走散了。”
&esp;&esp;“我們去尋他們。悉娘和別頓是重要人證,我不容他們有閃失。”
&esp;&esp;“敵人環伺,你又受著傷,萬一有個差池……也許悉娘和別頓已經逃出去了……”
&esp;&esp;韓杞實在不願她再涉險。
&esp;&esp;“我不放心,咱們再找找。”
&esp;&esp;金烏西墜,玉兔東昇,雲層罅隙裡,金光若湧。
&esp;&esp;一輪明月拱出雲頭,天地剎那清亮。一切太像十六年前那一晚了,李纖凝扶在韓杞腕上的手漸漸收緊,緊到韓杞微微皺眉,“阿姐?”
&esp;&esp;“沒事,我們走吧。”
&esp;&esp;兩人在竹林中疾行,夜靜謐,來自各處的聲音皆聽得清清楚楚。
&esp;&esp;晚鐘餘韻悠長,一百零八響寂然迴盪竹林間。細辨其音,中間似乎夾雜著輕微的打鬥聲。
&esp;&esp;李韓二人凝住身形,靜辨方位。
&esp;&esp;“西邊!”
&esp;&esp;李纖凝率先朝西跑去。
&esp;&esp;青龍寺西外牆下,別頓護著阿悉蘭且戰且退,他已是強弩之末,被五六個胡僧圍著打了有一炷香功夫,身上多處受創,眉骨碎了,鮮血蜿蜒凝固在臉上。
&esp;&esp;這還是在咄喝沒出手的情況下,咄喝料定了他二人是囊中之物,不慌不忙的戲弄,猶如貓戲鼠,並不急於殺死。
&esp;&esp;“夠了,不要再打了。”別頓傷痕累累,阿悉蘭實不忍看下去,“我今日有死而已,與其死在這群小人手裡,我情願死在你手裡。別頓,動手吧,殺了我以後你獨自去逃命去。”
&esp;&esp;雙目微闔,仰起雪白的頸子,已然做好了慨然赴死的準備。不僅讓別頓一凜,咄喝亦變了顏色。
&esp;&esp;別頓尚在猶豫,哪知咄喝突然道:“別頓,你不能殺她,主教大人有吩咐,留她活口。她有機會活命,你莫葬送了她的大好青春。”
&esp;&esp;他不說此話還好,一說此話別頓悲憤滿面,“阿悉蘭冰清玉潔,豈容吉和那狗賊玷汙。阿悉蘭別怕,我殺了你,立刻下來陪你。”
&esp;&esp;揮起戒刀朝著阿悉蘭頸中砍去,眼看一顆美人頭即將落地。竹林中忽然傳來一聲厲喝,“現在尋死還為時尚早。”
&esp;&esp;聲音來自後方,咄喝遽然轉身,驚見一柄窄背薄刃的長刀向他殺來。刀的主人一個時辰前剛剛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