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了,2月4號了,明天就立春了,生產隊里社員們還天天起大早,去中意屯子那邊刨大壕呢,天都大黑了,俺爹才回來。俺爹回來了,俺娘就趕快張羅著吃飯了,俺娘說,你才回來,今個多冷啊,這一天啊,你爺倆呀,一個是上同江那邊跟車拉草的,一個是跟車走著去刨大壕的,你們不回來,家裡都惦記死了,咱爹看你們不回來,剛才都上大街上,往東南富山屯子那邊望幾遍了。俺爹說望啥,刨大壕人家打頭的,不說收工,不喊往回來,那誰也走不了。
俺爹刨大壕回來了,俺娘趕快喊俺們放吃飯桌子,俺們這邊放著吃飯桌子,俺娘就把飯菜端上來了。飯,苞米麵大餅子,菜,熬的酸菜,裡面還搞了點粉條。飯很熱乎,俺爹吃著說挺好挺好。這你看著俺身上冷,是在外面凍的,這一吃這熱乎飯,一個大餅子和一碗酸菜,吃到肚裡,一會就暖和過來了。
吃完晚飯了。俺爹喊俺呢,俺爹叫俺給他把鞋拿外屋地的爐子上烤去。俺爹喊俺,俺趕緊進屋裡給俺爹的鞋,膠皮烏龍拎起來拿著去烤去。俺剛走到外屋地,俺娘又喊俺了。娘喊俺,俺沒聽清。俺又趕快走到裡屋門口問俺娘啥事。俺娘說,你給你爹鞋烤上,你別光烤鞋,你得把你爹鞋裡的苞米葉子,還是苞米葉子鞋墊子全掏出來,都放在爐子後面烤去。俺說知道了。俺爹說,烤,那樣吧,那鞋裡的苞米葉子和苞米葉子的鞋墊子不用烤了,不行了,苞米葉子都穿幾天了,烤乾也不暖和了,別要了,還是叫哪個孩子上外面,柴火垛苞米杆子上,拽一些新苞米泡子,挑好的,重新給我撕點苞米葉子吧。俺爹叫新撕點苞米葉子,我說行,俺答應著就去外面柴火垛找苞米泡去了。
找苞米葉子泡,俺正找著呢,俺大娘家餵雞了,俺大娘餵雞,喚雞呢,雞雞雞,雞雞雞,咯咯咯,一喚,母雞少了兩個,少了,俺大娘就喊上了。俺大娘喊著,上雞架裡找著,她爬在雞架門往雞架裡看,嘿,雞死了兩個在雞架裡呢。俺大娘家的雞,大母雞死了,俺大娘說這雞,昨天還餵了呢,好好的,今個咋死了呢?俺大爺聽俺大娘說雞死了,就吵吵上了,吵吵著,嘮叨著,說俺大娘,不會過日子,男人一天,出去刨大壕,大冷天的不在家,你女的,一天不出門,就知道在屋裡待著,大冷天的,連雞都不知道喂喂。這回大母雞凍死了,看你明年春天搞啥下雞蛋。
“咿,凍死了凍死了,這不是這幾年,種地老受災,公家,給分的口糧老不夠,捱餓挨怕了,今年,令不丁多分了一點糧食,也不知道咋樣餵雞了嗎?”
俺爺爺聽到外屋地吵吵,就趕快去看,想看看是咋回事。俺爺爺一聽是大兒子為凍死的雞吵吵呢,就想壓住,不讓吵吵,就說道:“就是嘞,大家過苦日子過慣了,令不丁多分點糧食,不知道咋辦了?兩個母雞凍死就凍死吧,正好,咱這幾年也養活不起豬,這在過幾天,就又要不過年了,過年了沒豬肉吃,這回,這兩個母雞凍死了,就當是殺的,過年還有肉吃了”
俺爺爺一說,大家笑了。俺娘說俺爺會勸人。
“有肉吃了,有肉吃了。”俺四弟弟聽了喊道。喊著。在屋裡地上跑著。
“咿,看把他高興的?哎,別跑了,跑卡了。”俺娘喊道。
“哎,他娘,你不說我還忘了呢?我還有個事沒給你說呢?你看咋辦?
“咋辦,事兒,啥事兒?”
“啥事?豬肉啊,我在外邊買了,買十斤多斤呢,你看安排誰去求去?
“你買豬肉了,你啥時候買豬肉了?你說在外邊,在擱哪外邊買的呀?”
“在外邊,在哪個外邊?我給你說,你還不相信似的,我說了,指定是有就是了,在沙崗。在咱老鄉老陳家,咱挪叔家訂的。訂十斤。”
“哦,訂十斤呢?好啊,他爹,你要不說,我正愁這個事呢?你看眼瞅著又要過年了,咱家還沒有一丁點肉呢?我還心思著出去,上咱屯子誰家問問呢,看誰家今年過年能殺豬了,能不能賣給 咱們一點。這回妥了,你買十斤了,咱這回過年可算有豬肉了。”
“妥了,妥了是妥了。我這幾天都心思著,我這幾天去刨大壕,幹活,隊裡還不讓下來,大孩子還得跟馬車去同江那邊拉草,那家裡就剩下這幾個小孩子了,咱們誰去沙崗求肉呢?”
“誰去,上沙崗?他爹,這距離過年還有幾天了?”
“幾天了,你不算嗎?今天是2月4號,農曆是臘月二十一,明天是5號,農曆是臘月二十二,就立春了,後天就是臘月二十三,小年了。今年臘月小,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了。這不就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