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禿哥眼看都三十來歲了,還沒媳婦呢。他媽媽成天價為他說不上媳婦犯愁。為了給大禿哥說個媳婦,他媽媽來我家串門,就嘮叨著給俺娘說,你嬸呀,你們是山東人,你們認識的關里人多,你呀,幫俺大禿子多操個心,有相當的,看著不大厘的,差不多地也給我們說說。
說說,大禿哥他媽給俺娘說,俺娘還真把這事可當一會兒事了。為這事兒,俺娘給俺爺說過幾次了。俺爺爺會說媒,俺爺爺在關裡家當村長多少年,認識的人多,沒少給人家說媒。俺爺爺說,這事得等機會,我給他留心就是了。
俺爺爺說留心,那是真盡心了,每當每年過年時,有山前硯山那邊的,有江北的老鄉,來俺家串門給俺爺爺拜年的,俺爺爺都問問,叫人家看看,俺爺爺說你們看你們那邊有沒有大閨女,想找婆家的?是關裡來的,來想上想這邊找婆家也行。俺這邊隊裡有個小夥,可能幹了,是個打頭的,想說個媳婦。
可這一年一年過去了,今年這一晃又過去半年了,俺爺爺也沒給大禿哥找到物件,大頭哥也沒說上媳婦。沒找到媳婦,當媽媽的著急呀。著急,大禿哥的 媽媽,我那金大娘昨天又來我家了。金大娘來是沒事的,就是想再找話茬,給俺娘說說他兒子大禿子,沒媳婦的事兒。
金大娘來,俺娘正忙著下大醬呢,金大娘說,他嬸子,我來幫你下大醬。我下的大醬好吃。俺娘說,好吃,那好。大醬下好吃,做飯,飯再做的好吃,這就是咱們這些當女人,當人家媳婦本事。
金大娘和俺娘說著,笑著,說說就又說起大禿哥說媳婦的事來。金大娘說,他嬸子,你說俺大禿子還沒說上媳婦,這咋整?咋整?俺娘說,大嫂,你家大禿子,想說媳婦的事,我給你想著嘞,我也給俺公爹說了,他也給你家想著嘞,等著吧,等著有關裡家來的閨女,想找婆家的,咱能說上話的,俺就給你們說唄。
金大娘說:“他嬸子,你說這兒,我心裡就敞亮了,你看你們隊裡張破爛,來東北這兒跑盲流子,都二三十年了,都五十多歲了,一直沒有媳婦。就前幾天,還在咱這學校,撿一個要飯的媳婦呢?你看人家張破爛,那命多好,老了老了有媳婦成家了。”
“啊,張破爛,那天撿的這個媳婦我知道,他撿個媳婦,還是俺家三孩子家軍和幾個同學去找的張破爛呢。這個媳婦,是個寡婦,還帶著三個孩子,男的在關裡山東餓死了。她來咱屯子那天,先來到咱學校,天要黑了,外面還淅瀝淅瀝地下著小雨。俺三孩子,家軍,一看下雨了,叫她進屋了。俺孩子叫她領著孩子,進教室背背雨,她給俺孩子說,他想找個人家。俺孩子給老師說了,王老師說,你問就去找你們隊的張破爛。大嫂,這媳婦,你家不能要,你家大禿是個小夥子,你家要是能要,那天,我就給你說了。”
“哎,她嬸子,咱慢慢碰吧。”
“是,大嫂,還是緣分不到,機會不到。”
一天,天都黑半天了。俺爹俺大哥鏟地回來,都吃完飯了,燈都吹了,要睡覺了。外面來人,來人,先在外面敲打窗戶,俺爹喊,問誰呀。來人回答說,我。俺爹說你是誰呀,有事就進屋唄。
俺爹說進屋吧,大禿哥進來了。他來了。他來到就坐在那炕沿上了,笑嘻嘻的,坐那兒緊得叫二嬸二叔。俺娘問他,大禿你這孩子,天都這麼晚了,你來,這是不是有啥事呀?這大禿哥就是在那笑,笑著對俺娘說:“沒事,沒啥事。這不是想二嬸二叔了嗎?來看看。”
俺娘一聽這話有些不實,知道他有事,可能是磨不開說。俺娘就笑著說了:“你這孩子,你娘啦個屌蛋的?你這孩子,來了,還不說實話,你要是冬天隊裡也打完場了,你也沒啥事了,你要說來看我,看你二叔,我還蠻相信。就現在,這麼忙,整天起早貪黑的鏟地,人一天忙個要死,你又是你二隊打頭的,你說來看我,打死俺,俺也不會相信你的,你這屌孩子,準是你家有啥事兒,你媽打發你來的是不是?你要是有事兒,你就趕快說。”
俺娘讓大禿哥說,這時,俺爹也在那旁邊催著著讓他快說,俺爺也在那說,你來了,是你爹你娘打發你來吧,那你有啥事就快說吧。你不說,俺咋能知道呀?
這事兒叫俺娘說對了。這大禿哥他家不是俺三隊的,他是二隊的。他一天真是特別忙的。要說別人忙,那他和別人忙的還不一樣,因為他是二隊打頭的。說打頭的,現在的年輕人可能知不道。這在五十年代到六七十年代的人,一般都知道。那時,農村是生產隊,生產隊裡幹活,有個領頭的,領頭的,那個時候,大家都叫他打頭的。那時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