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暖和起來了,時令穀雨已過去幾天了,俺家院子裡冬天堆的大雪堆不見了,雪融化的水也都叫俺爹放出去了,院子裡已經開始幹了。
天氣暖和了,俺家屋子北窗戶外面用大坯和麥餘子擠得牆,今天早上叫俺爹扒掉了,擠得牆扒掉了,俺家外屋裡這回也有點光亮了。
一冬天了,俺家三間屋子南窗戶和門,都成天的掛著草扇子,北窗戶,本來就沒有窗戶,只是有那麼一個窗戶口,那入冬前,又叫俺爹從外面都用大坯砌牆用麥餘子擠上了。
窗戶塞嚴實了,不塞嚴不行了,隊裡給俺家這破房子,本來就破的不像樣了,南窗戶沒鑲一點玻璃啊。而且,糊的窗戶紙也早叫雨淋沒了。現在窗戶上糊的窗戶紙,這都是俺搬進來後,俺家自己糊的呢?糊,俺家沒有錢呀,也只是糊一層窗戶紙呀?
天暖和了,俺家的外屋地的門也敢敞開了。今天,俺家吃完飯,俺爹和俺大哥幹活走了,二哥上學去了,俺娘就早早地把外屋門敞開了,敞開了,用個棍子支上。俺娘說,把外屋門開開,支上,讓屋裡一冬天憋的潮氣往外出出,潮氣出去了,讓小燕子飛來,也敢進來上檁子上做窩了。俺娘說的真對,俺家屋子開門不大會兒,就有兩三對燕子飛進來嘰嘰喳喳,搶北面二檁,開始銜泥做窩了。
天暖和了,來找俺玩的小朋友也多了。東邊鄰居老邊小二來了,西邊鄰居老崔二小子,老王家的小江子都跑來找俺玩。一會,就來了七八個小朋友,都是五六歲。玩,我們講的是先玩跑馬城,等著玩累了,再玩捉迷藏。講好了,玩,就開始了,兩夥人呀,一夥站頭上,一夥,站在半截中間處。口令喊上了,站在這頭的喊:積極鈴,站在中間的回答,跑馬城。站在這頭的再喊,馬城開,站在中間的又回答:馬城開,打發丫頭小字送信來?快發球快發球,你矮點發,別讓他們接著啊。騰!球,一拳頭打出去了。積極鈴,跑馬城,馬城開,打發丫頭小子送信來、、、、、、
我們玩的正熱鬧呢,大街上來人了。
“大爺大娘啊,俺都餓的走不動了。你就是俺家的大貴人呀?給俺的孩子找口飯吃吧;大爺大娘啊?”
“哎,要飯的來了,要飯的來了。家軍。”老邊小二喊道。
“知道了。等著啊,來找米的,俺進屋裡給你們找吃的呀。”俺說著,就往屋裡跑,邊跑邊喊:“娘,娘,來要飯的了,又來要飯的了。”
“家軍,你快回來呀,該我們發球了?”大江子喊道。
“知道啊,你等一會,你叫俺給人家找點吃的呀?娘,來要飯的了。”
“在哪呢,在哪呢?孩子,我給你拿呀,孩子,要飯的在哪呢?”
“在哪呢,娘,在大街上呢。”
“好幾個人呀?好幾個嘞,看那樣子,是一個媽媽領著三個孩子。”
“那我給多拿點吧?”
“多拿,家軍,咱早上貼幾個啊,大餅子咱都吃光了,拿,也就是土豆子了。”
“行,土豆子,也行,就挺好唄?”
“就拿這些吧,一共是四個土豆。”
好,好好了,來了,來。哎,來找米的,俺給你這土豆子吧。
“謝謝了,謝了,有這就種,俺娘幾個就餓不壞了。”
“來,來玩了。繼續玩了。”大江喊道。
“來,是開球,還是該喊口令了?”俺問道。
“從開始,還是我們喊:喊了啊,聽著點:積極鈴,”
“跑馬城。”
“哎,哎,打竹板,嘩啦啦,今天要飯都貴府家,去年年頭是五九,俺村種的莊稼被大水給沖走。現在飢餓真難熬,但願六零能轉好。今天大人給碗米,貴人的情誼我記心裡,今天大人給塊饃,他日我給你當做佛。”
“哎呀,要飯會打呱噠板子呀?家軍,你快給拿去吧。人家說了,你要給拿饃,人家就能給你供起來當佛。”王小子喊道。
“當佛,這個佛可不好當。俺家早上做的飯,可能沒了吧?我去給早早吧。”俺說著就往屋裡跑,喊著,娘,有來要飯的了,咱家還有吃的嗎?
“吃的,吃的,咱家沒有了,你看你大娘家有沒有,要是有,你就叫你大娘給人家拿點。哎,這一年咋的了,這一年,這是過日子才剛開始呀?要飯的咋這麼多呀,
“來,來來來,家軍,俺家這鍋裡也就剩幾個土豆子了,你來拿吧,拿著給送去吧。”
“好,好好 。”俺說著,從大娘鍋裡拿了兩個,跑著給送去了。我給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