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爹說道。
“就是啊,二兄弟,我看是這樣,咱早上還都沒吃飯呢。天都到這個時候了,出去找米,待一會,再一晃就晌午了,中午這天還熱,咱出去,我看,那夥出去,中午不想回來,就不回來吧。不行的話,就在要到饃那,就地,找個地方,有樹有陰涼的地方吃了,歇一會算了。在那吃完,自己再琢磨自己晚上怎麼找米就行了。”武軍說道。
“行,行行行,中。”俺爹說道。
“中,這個法子太好了。這樣,大家都能多歇一會。”學強大爺說道。
“那事就這麼的了,大家就都開始吧,開始去找米吧。”俺爹喊道。
“哎,找米,這掃盲識字,學識字,學的,把過去舊社會的逃荒要飯,說成找米了。”武軍大娘說道。
“就是嘞,幾百年積累的家,房子都沒了,混的啥也不是了,還嘚出來幹這舍皮拉臉找米的事來了。”俺娘說道。
“就是嘞,這找米,和過去的要飯,還有什麼兩樣呀?”俺學強大娘說道。
“哎,別亂說呀,這是大躍進年代。我估計,國家這修水庫,早就安排好了,給咱們咋安排,還沒到出空來。是吧?學強和武軍兩個大哥?還有楊大哥?”俺爹說道
“哎,我琢磨著,國家也是這麼回事?走吧,咱們,看看,你們都奔哪,進哪個村莊呀?”武軍問道。
“挨著來唄,咱從這個十字路口開始,從北邊往南來,一,二,三。今天咱一家走一個村,”俺爹說著,用手指著。
“走吧,都渴死了,咱往前走,都看著呀,那條街,有大井呀,說發現了,咱們先討口水喝呀。”學強大爺喊著。
“我估計,咱去的那個村子裡,都有大井。沒大井,他人吃什麼,他喂的馬牛羊喝什麼?”俺爹說道。
大家在路旁大樹底下,乘涼了一會。現在,三家人,都要找米去了,分開了。俺們俺爹看著武軍領著媳婦和孩子往西北那個村子走去了,學強大爺奔第二個村子去了。俺爹說,那咱們也走,咱們上第三個村子。走吧,楊大哥,你到那村頭,你還看堆。
天熱呀,六月的天。正是小麥收穫的季節。按著正常的生活,像去年,我們正在家裡田間收割俺家的小麥呢。那揮鐮收割著屬於自己的小麥,雖說汗也不停地噗噠噗噠地 向外留著。可那中午還有晚上,有過水的手擀麵等著呢,那是何等的快樂呀。
“哎,他娘,這就要進村了,你就走這條街吧,我給你說呀,你進了村,進了人家的家,一定要嘴甜點,多叫人家點啥呀。你抱著四孩子,你不僅不離的,就依孩子 的口氣,說,你大娘,你嬸子,你奶。給俺孩子點吃的吧。等著人家給你拿吃的了,你千萬不要接了人家給的東西就走啊。”俺爹給俺娘說道。
“哎呀,知道,知道啊。不用你告訴呀。”俺娘說著聲音就顫抖了,俺孃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俺娘流淚了。俺爹看了,心裡也很難過。但作為一家之主還得硬扛著。俺轉身對俺大哥,二哥說道:“老大呀,你是咱家大孩子呀,你得給我把老二帶好呀,讓他學會找米要飯的本事呀。”
“要飯,還得學本事?這算是什麼本事呀?爹,你看人家河南這裡的小孩,像我這麼大的,像我大哥這麼大的,一天,吃完了飯,高高興興地,都揹著書包上學了。那才是學本事呢,將來能建設國家。我這是學的啥呀?屈膝,下跪,磕頭,作揖。大爺,大娘,叔叔,嬸子的叫著。煩死了。”老二說道。
“別胡說呀,你再胡說亂說,我就打你了。這是國家的事,國家要修水庫,要治理黃河,家裡的房子都倒出來,給國家了,不過,這也不是咱自己。咱要相信國家,國家早晚能給咱安排個地方得。咱這樣找著米,等著唄。”俺爹說道。
“等著,一天天,到處乞求,哀求,吃人家的殘湯剩飯,我都有兩個多月,睡覺沒脫衣裳了,我身上淨是大蝨子蟣子了,我身上都叫蝨子蟣子咬爛了。”二哥說著就哭了。
“別哭別哭了。蝨子蟣子,哪天的,哪天的我找個晌午頭兒,有空的時候,我給你抓一抓。要不行,哪天,我和你大哥,上哪找點乾柴火,生一堆火,給你把衣裳好好烤烤,燻一燻,把你衣裳的蝨子蟣子都烤死,燻死。”俺爹說道。
俺爹一頓說服,二哥笑了。
“哎呀,快走吧,咱娘都走了,咱娘還抱著四弟弟呢,都去找米去了。學著點吧。順應時代吧。別像咱那個大爺了,認死理,當犟種,前年,放著魏灣政府書記不當,最後成了右派了,國家幹部當不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