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裡給了房子,俺爹俺大爺和俺大哥二哥先去看了一遍,看完,俺爹和俺大爺就去幹活了。俺爹幹活走了,俺娘還沒看到呢,很惦記著,想去看看。俺娘叫俺二哥去喊俺大娘,俺大娘在家早惦記上了,二哥一去喊,俺大娘就嘮叨上了,俺大娘說,我正想找你娘去看分的屋子嘞,你大爺和你爹一早晨就看了一趟房子,回來他啥也不說,還鼾聲嘆氣的。大娘問二哥,二侄子,早上看房子,你大爺說你不也去了?那房子你看了咋樣啊?二哥說我是小孩,沒看明白,俺說不清楚。看不明白,說不清楚,走,你娘喊我,那正好,我找你娘去,我和你娘去看看,有啥看不明白的,哎 ,到那,用眼睛一看不就明白了嗎?
俺大娘來了,二哥領著俺娘和大娘來看房了,一進院子,看到一泡子水,焦黃的水,水泡子周圍還長了一些青草,水裡還散發著臭氣,俺大娘就喊,哎呀,我的乖怪呀,這是怎麼了,人家別人家的當院子都乾乾淨淨的,這院子裡還有一大水泡子啊?俺娘和俺大娘看完院子,就來到房子跟前,俺大娘就拉外屋門,一拉門,那門滋滋嘎嘎的,俺大娘說,呀,這門還要散花呀?俺大娘看門歪歪扭扭地,不行事的樣子,就用倆手,提著門,給門欠個縫,歪著身子,和俺娘進了屋,往前一走,說,哎呀,弟妹,這咋像井啊?咱要住這屋子,這不和掉井裡一樣嗎?俺大娘和俺娘在屋裡挨著看,轉了一圈,說外屋地臭氣能燻死人,說西屋牆要倒。
俺大娘怕臭氣燻人,捏著鼻子,和俺娘把房子屋裡屋外看了一遍,俺大娘看完,這回也不喊了也不叫了。等著看完回到住的地方,又是鼾聲,又是嘆氣。說,俺說你大爺看完了房子,咋不吱聲啊,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房子,看了,你想哭都哭不出來。
晚上了,俺大爺吃完晚飯就來了,來了問俺爹咋辦呀?你嫂子和你家他嬸子都看了,這房子是要還是不要啊?俺大爺問俺爹,俺爹說,你沒聽隊長李福林說嗎?這房子你要你就要,你不要,你就等著,等著,哪年有房子可不準了。我現在是考慮好了,是指定要了。大哥,你看問題,我想你要多看看,你不要光看咱原來在馬樓住的那房子:青磚藍瓦的大房子,大院子,大門樓。咱還要看看咱從馬樓搬出來到了宋樓的情況,還有到了黑龍江的情況。就說咱從馬樓搬出來吧,你是有條件,你上焦樓我嫂子孃家一住就完事了,你沒去河南要過飯,我們領著孩子去河南要飯了,要了好幾個月,那天天沒住的,住人家大街,住人家樹下,住人家羊圈都是好地方了。我覺得要了這房子,住著,那要比住大街住羊圈好多了。
“大爺,俺住哪羊圈可臭了。可要,比這回給咱的房子臭多了?”二哥說道。
“羊圈臭,大爺,那羊圈裡冷啊,那後來,到了秋天了,那下雨天,還颳風,那羊圈裡上面的風嗖嗖的,晚上,凍得俺都不敢坐那兒,那一宿,就在羊圈裡來回走。”
“啊,是啊,俺想起這些事來,現在國家給咱房子了,我就覺得不管好賴了,這房子就一定要了,這樣,咱整個燒火棍也有地方杵了。”
“娘,爹,大爺,我給你們說呀,我們小孩玩,這個富樓屯俺跟著走了一圈,俺們都走了,就西邊學校後面,還有大馬趟街,有好幾家都是地窨子,小馬架子呢。”
“哦,你們小孩子,也看到了人家住的地窨子,小馬架子屋了?”大爺問道。
“哦,我還跟著那小孩上她們家了呢。他家住的那地窨子,就前面有個門和一個小窗戶,屋裡黢黑黢黑的。”
“哎,小孩子說這個,大哥,你不知道王文嗎?”
“王文?不就是咱們從關裡來的時候,咱還在富錦嘞,他趕車上富錦接咱們,那個趕車的老闆子嗎?那俺知道。”俺大爺說道。
“他家,就他家,還有他家這面鄰居,那一家姓孫的,現在還住小馬架子嘞?”
“那呀?要那麼看,這個屯子住小馬架子的多去了,這後趟街,咱隊的韓啞巴家,不也住小馬架子嗎?那韓啞巴他爹,韓老七,還是世面的人呢,還成天家給人家張羅紅白喜事呢?”俺大爺說道。
“對呀,大哥,我呀,想一想,要從這個角度看問題,現在老李來通知,給咱這個房子,我就認了,同意了。”
“啊,你同意,我也沒多大意見。我是想,一樣的移民,別的村子,在給糧食的時候,就按照國家政策如數的給,一點也不少給,再等著給一些東西的時候,人家又給那麼多東西,你再看咱們這屯子,咱家就要一個缸,那隊裡這麼騰,那麼拖,最後給我一個甕。再看你,給你一個缸,大缸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