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要是不要,你也就扔了,還是給誰得了。”娘說道。
“啊,那蓑衣我還得要,蓑衣我好不容易編的,編的時候那蓑衣的草可不好整了,再說了,這往回走,你也不知道到了路上,老天爺會不會下雨,你要把蓑衣不要了,還是給人家了,那路上來雨了,那就不好辦了。咱不像人家世存叔陳景禮叔,人家有錢,世存叔有塊油布,陳景禮叔有把雨傘,有油布有雨傘,雨來了,能遮風擋雨。”
“哎呀,你別眼氣人家那個兒,這回,你等著這回,回去的,國家給咱們安置好了,啥事都有一定了,咱到哪也有生產隊了,能上生產隊裡幹活了,咱掙著工分了,等著分糧食了,分錢了,那咱也能買上油布和雨傘。”
“哎呀,這兒,老馬,你這是真要走啊?”屋外,澡堂子打更的老頭喊道。
“哎,別說了,打更的老師傅都起來了。啊,叔,俺們是要走了。我在這屋裡收拾行李呢。”俺爹說道。
“啊,俺說的嗎?這門口咋擺著一個推車子呢?”打更的老頭在外面屋子門口看著小推車說道。老頭看著車子,圍著小推車,邊走邊說道:“這兒,出來闖,找米還帶著鍋,瓦盆呀。”
老頭在外面說,俺爹在裡屋聽到了,喊道:“哎,叔,那鍋,瓦盆,俺回去不帶了,就送給你了。”
“啊,送給我了,俺可不要那個,你們出門在外的,找米討飯的多不容易呀 ,你們還是留著用吧。一時要到米了,煮個飯啥的。你今個起的是真早呀,這回天呀,可要亮了。”老師傅叨咕道。
“哎,天,這回是真要亮了,老師傅都說了,都快起來呀。他娘,我去外面裝行李去,你在屋裡喊孩子啊,我把行李搞繩子綁小車上,我也綁好了,你在屋裡也把孩子給俺喊起來了,那俺進屋了,俺再幫你抱著孩子咱就走。”
“好,好好。你趕快去吧。哎,孩子,你們這幾個孩子,快,快起來吧,咱要走了,咱要回咱山東了。啊,聽著沒有啊,老大,大孩子,家德?還有老二,都給我起來。咱這回是真走了。”俺娘喊道。
“啊,走了。”大哥忽地坐起來問道。
“對,你起來,穿上鞋,出去,幫著你爹,看看,小推車上綁行李,綁沒綁好,你叫你爹綁行李的時候,車子中間留個窩,到時候,你爹背三孩子,還是俺抱你四弟弟,背累了,抱累了,好把孩子搞那個窩裡,叫他坐著車子走,大人也能歇歇。”
“好的,好的。哎,那咱來的時候,孩子不是搞鍋裡坐著嗎?那鍋呢?”大哥問道。
“啊,那鍋咱不要了,你爹把那鍋送給這的老頭了,這是你爹說的。咱回去,上魏灣,咱報了名,國家給咱安置,咱還不知安置到哪去呢,要是上新疆,還是黑龍江,一走就是幾千裡,那咱還帶鍋呀。再說了,到道上,一時弄不好,還不打了。”俺娘說道。
“好的,好。俺出去看去。”大哥說著就出去了。
大哥出去了,俺娘開始喊俺二哥了。
“二,起來,快起來,走了,你爹在外面都把行李裝好了,咱要走了。”娘喊道。
“啊,走了,今天,早上,俺上哪要飯去呀?”二哥說著坐起來,揉著眼睛問道。
“要什麼飯呀,咱要走了,你睡糊塗了,孩子,咱不是要回山東曹縣魏灣了嗎?還回咱那老地方了嗎?”娘說道。
“哦,哦哦哦,我睡毛楞了。俺都忘了,俺還做夢呢,娘,俺做夢要飯,要到那家,他們吃白麵饃,俺給他要,他不給,還往外攆俺,叫俺走呢。俺叫人家攆出來了,那家的狗,大狗還來咬俺,俺正用棍子打呢。你喊俺了。”
“咿,咿咿咿,你看看,你看看,俺這兒孩子,這半年多,要飯要的,俺孩子做夢都要飯了,要飯要的都給俺孩子要傻了。我給你說二,以後,咱再不要飯了。咱回去,國家給咱安置了,你就該上學了。”
“啊,上學好啊,娘,上學上多了,俺要像電影《柳堡的故事》裡李進那樣當兵打日本鬼子去。”
“哎,屋裡整好沒有呢,要是整好了,出來,咱走了。”俺爹喊道。
“快了,你走,你就先走吧。俺娘們,能攆上。二,你還挎著那斗子。”娘說道。
“好的,俺,娘,這還有幾個破面袋子,咱拿著還是不拿了?”二哥問娘。
“拿呀,面袋子,咱嘚要,咱這 面袋子還是家織布做的,要是搞那供銷社賣的那樣的布做,那還得用布票呢。那布票國家發的,咱年年都不夠用。”娘說道。
“老大,屋裡咋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