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娘,這月餅真好吃,俺還想吃點你們大人發的那麵包,嘗一嘗,行嗎?”二哥笑著說道。
“行,咋不行啊?吃可是吃呀,吃的時候可要省著點吃呀?”
“為啥?”
“為啥?不為啥,二孩子。我想了,人家國家叫濟寧火車站的人,在這一下子發給咱這些吃的,那不是瞎發的,是考慮好的,發給你這些,是叫咱吃多少天的?咱要是吃早了,吃了了,吃沒了,還沒到國家發給咱的時候,那咱還得餓著呀?”
“啊,啊,是啊。娘,那咱在這車裡,要是,沒吃的了,想要飯,還下不去車了呢。”
“就是啊。你看著火車,這車站的人叫咱們上來了,說的挺好,領麵包,領月餅,領了上就上車。咱上車了,這火車還不走啊。他爹,你知道不,這車是啥時候開呀?”俺娘問道。
“哎呀,你別嘈嘈,人家說了,是下半夜走。人家現在是等車呢。”
“對,那工作人員,管事的說了,這火車走,得六七天,算時間,說是從今天下半夜開始算。”世存爺爺說道。
“咿,那叫咱們上來這麼早的車幹啥呀?”
“幹啥?人家是怕大家冷,怕凍壞了。人家現在是在要線呢?現在,鐵道上,沒線,要了線,就走了。”俺爹說道。
“咿,還得現要線。這火車,走點道,是真費事。俺娘說道。”
“哎,二哥你說,咱剛才,看那火車多好啊,綠色的,火車上有窗戶,窗戶上還鑲著玻璃,坐那火車,還能看到外邊。咱現在坐這火車,外面咱啥也看不見。”麗麗說道
“看不見?咱剛看那火車,車裡還有凳子呢,咱坐這車,啥也沒有,還的坐地上。”二哥說道。
“坐那車,老二,你真敢想?坐那車,得花錢,你有線嗎?”
“花錢,啊,大哥,俺現在沒錢,等俺到了東北了,長大了,有錢了,俺也要坐那綠色皮的火車。”
“好,有骨氣,好老弟。”
“好老大,老二,你哥倆呀,還是說點現在的事吧。哎,問世存叔,世存叔,你知道人家發給咱們這些麵包和月餅,是叫吃幾天的,你知道不?”俺娘問道。
“吃幾天,兩天,咱領的時候,有的說,咋發給這麼多呀,人家工作的人說了,這是兩天的飯量,不到兩天,不到三海關,中間沒有站,就沒人給你們發了。”
“哦,俺就說嗎?一天不可能發給你這些吃的嗎?那對了,一個大人發六個麵包,兩天,六頓飯,一頓吃一個,那不是正好是兩天嗎?”
“酷咚。”
“呀,撞車了?”有人喊道。
“哎呀,撞什麼車?火車到點了,要走了。要坐穩呀,大家夥兒。”俺爹說道。
“酷咚,酷咚,酷咚酷咚。酷酷酷。酷咚酷咚。悶悶悶,悶悶悶。”火車開動了,拉著長笛,走了。
火車從濟寧出發,一列列,滿載著十幾萬太行提水庫遷出來的移民,像游龍,賓士在齊魯廣闊的田野上,向北方,向東北,向三江平源的黑龍江駛去。頃刻間火車道兩旁的村莊,田野,丘陵,河流,樹木,一切的一切都不停的向後方移去。
俺們坐在車裡,搖晃著,視野只能看到眼前車棚下的一個小燈泡的一點光,時明時暗。出了這,還能聽得到車廂兩側的風呼呼的叫。
偉大的祖國呀,新中國呀,你有多大的氣魄呀,要治理黃河了,要修水庫了。你又把這水庫的人,把水庫的大軍,送往三江平原墾荒戍邊去了。
火車一會酷酷,一會叮噹叮噹,像在有意奏樂。時間一分一分地向前飛奔著,我們在車廂裡,困了就睡,睡醒了,想想這幾年的變化,家鄉打土豪,分田地了,成立互助組了,農村掃盲了,漲大水了,跑水了,成立初級社了,高階社了,今年村子修水庫了,搬遷了。現在,坐著火車,又要去遠方建設新的家園了。
“娘,娘,天什麼時候亮啊?”車裡,前面有小孩喊道。
“亮?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天,俺都說不準呀?孩子,你睡糊塗了,咱是在火車上啊?”
“火車上?娘,這不是房子嗎?哪有火呀?”
“啊,孩子,火車上有火,火車靠燒火才能走啊、”
“火,娘,那火 在哪呢?
“在前面機器上呢。”
“那兒,我要看看去,我要給娘燒火去。”
“別鬧,人家開火車師傅不讓看,等著你長大了,你去開火車時,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