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電話接聽前一秒鐘,整個過程在梁庫的眼前快速閃過,他瞬間明白了一件事:他梁庫墮進了一個被精心設計的局中。
他真沒想到,那群表面看來各揣心腹事的算命先生們,在遇到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會有如此驚人的默契。前七位先生有失水準的圍觀表演,只不過是讓梁庫注意到貌似高深的第八位墨鏡先生。而墨鏡先生的欲擒故縱,更讓梁庫自動自覺的送到了牧大師的門中。可圈可點的是牧大師那精妙的陋室巧局,那高超的專業水準,滴水不漏的讓面前這位很聰明的年青小子,心甘情願的把他們想要的錢送入手中。
梁庫的“激動不已”“熱淚盈眶”看來是白費了,因為他知道,早在他踏上前來考古院的路上,先生們就已經把他的底,全部洩給牧大師聽了。很顯然,這行動有素的佈局,是在無數次配合中鍛煉出來的,更說不定,這位牧大師就是他們的首領。
靠!靠,靠。
靠到最後,梁庫實在沒什麼意義再靠下去了。他拖著兩條沈腿向門口走去。此時牧大師打完手機走了出來,迅速瞄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梁庫和掉在地上的電話,他若無其事的:“要去廁所嗎?在右手邊的廚房裡。”
梁庫沒反應。
牧大師:“哦!喝水這邊有。”
梁庫繼續往前走。
如果讓梁庫找出世界上他最“欽佩”的人,那一定就是這位牧大師了。在經歷如此鉅變之後,他是唯一還能以如此冷靜的表情,說出如此冷靜語調的人。但欽佩歸欽佩,打動卻再難打動梁庫了。因為他很早前就悟懂了一個道理,你絕對不可以用簡單邏輯,去揣度大師級人物。
但就在梁庫一步步經過牧大師那張冷靜的臉,經過牧大師身後的那扇半開著的臥房門的時候,一樣東西忽然讓梁庫有點眩暈。
那是掛在臥房牆上的一張老舊發黃的三人合影照,從位置看,端坐中間的那位倔強老者,應該就是聲名遠揚的奇人牧三文了。因為他身後左側站的那個中年人,就是比現在大概年輕了十歲的牧大師。而最後剩下的,是站在牧三文腿側的一個手拿風水羅盤的少年,如果梁庫沒看錯的話,這個冷峻的少年,就是他要找的那個酷哥!
那小子怎麼可能在這張照片上?
牧大師怎麼可能站在那小子身邊?
這三人之間不是差距太大,而是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無論梁庫怎麼驚巨不解,他都忍住沒有停下來,他需要時間整理一下短短几秒鐘發生的鉅變。如果說照片上的少年不是他要找的人,靠!那連梁庫自己都會懷疑,在這個世界上是否還能找到第二個這樣獨特的人。
那麼,為什麼牧大師會隱瞞真相呢?
梁庫刷刷刷的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只用了大概5秒鐘的時間,而牧大師也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快速換了幾種試探性問話。就在梁庫最後一隻腳即將邁出牧家大門的時候,牧大師很乾脆的說了最後一句話:“你要找的人,是我兒子!”
梁庫本該邁出的那隻腳停住了。
他叫朝歌!朝歌的朝!朝歌的歌!
落盡繁華總是真,牧大師已完全迴歸到頹喪又有點無力的中年本色,他淡淡的講述了一個比梁庫家事還要奇特的牧家三代人。
自打朝歌的爺爺牧三文無師自通了風水相術,一直到他老人家撒手西歸,牧三文就從沒弄清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加上牧家村那塊埋了上千年秘密的家族墳地,牧三文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自己的兒子牧大師,來完成他的也是家族的這樁夙事。
可讓牧三文恨鐵不成鋼的是,牧大師雖然讀了不少書,但卻沒遺傳牧三文那種斷脈如神的本事。除了能說會道、把個周易玄機說的天花亂墜之外,就再沒其他能耐了。牧大師在年輕時代,也曾是個上進青年。他為向老爹牧三文證明自己的價值,從史料著手曾深入研究過歷代守靈人及盜墓者的淵源,可一但深入才發現,這是個深不見底的大淵。他的不確切判斷是:無論是守靈人還是盜墓者,在經過上千年的繁衍後,都構成了自己的龐大族脈,而牧氏一脈更傾向是盜墓者,他們就像是潛在風平浪靜海面下的鯨群,散而不亂的構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巨陣!
牧大師的洪篇大論沒能改變老頭子對他的看法,只招來一頓臭駡:你有這工夫,不如好好學學有用的本事!
直到朝歌的出世,才讓牧三文看到了希望。因為他驚喜的發現,這個乖孫除了比爸爸還能識文斷字外,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觀測力。看來要完成他牧三文的心願,是萬事具備只欠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