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哂笑,“侯爺不愧是名將,開門見山,爽快得很……不過,忠貞夫人是不是餓了?咱們還是先用膳吧?”
孟采薇雲裡霧裡,見他們要談正事的樣子,連忙擺手,“我不餓,你們有事說事。”
裴少嵇側首望了孟采薇一眼,她的臉掩在黑紗下,五官不再顯得那麼分明,但他仍然可以清晰地想到她說話的每一個表情。
他伸手按在了孟采薇的手背上,又騰出另外一隻手摘下了她的冪離,“沒事,孟行說得對,我們先用膳。”
“誒?”孟采薇有些意外,轉頭去看裴少嵇,直到他微微融開一點安撫的笑意,她才跟著點頭,“那好吧,吃飯。”
裴少嵇也拿起筷子,自己沒怎麼吃,光往孟采薇盤子里布菜了。他心裡清楚,只要他不說,這時的孟采薇絕對不會意識到,孟行那句話,並非真的顧慮孟采薇餓不餓,而是在提醒自己,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弱點。
知道他們的關係,更知道他用了幾分真心。
裴少嵇忍不住伸手撫了一下孟采薇的背,孟采薇一個激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迅速彈起身子,警惕地望了孟行一眼,見他也在低著頭吃菜,這才側首,有些怨懟地瞥向裴少嵇。裴少嵇笑了下,拍了拍她,“吃你的啊。”
孟采薇愈發覺得莫名其妙,剛才裴少嵇還一副忌憚孟行的樣子,怎麼這麼一會兒又無所謂開了……不過她一直信任他,倒是沒再說什麼,安安靜靜吃完飯,撂筷子,溫聲道:“我飽了,你們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孟行不急不緩,先是給三人都斟了一碗茶,接著才開口,“是這樣的,在下來往西域與大寧,通商利潤雖高,但委實談不上安全……尤其是從進入大寧之前,常常會遇上馬賊,這些人通常不會在大寧犯事,西域諸國又往往視而不見……他們只對大寧的商人下手,這個,侯爺應該知道的吧?”
裴少嵇盯著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孟行被尷尬地晾了一會,大概也知道以裴少嵇的身份,肯坐下來與他對話就是賞臉,也不再賣關子,直接提出訴求,“在下是想,不知安西都護府是不是能出兵保護一下我們這些商隊,或者直白的說,保護我的商隊,避免在路上承擔這些風險損失,若惠安侯願意為我行這些便利,我可以將利潤的兩成,向侯爺奉上。”
他自稱直白,但聽在孟采薇耳朵裡,他還是把自己美化得有點過分了。說白了,孟行無非是希望藉著裴少嵇的面子,或者是他的人脈,在邊境上謀得黑白兩道的支援,最好還能由此得到西域諸國皇室的認可。
孟行若真的害怕被馬賊下手,大可以直接花錢僱傭些打手,隨隊保護,那些錢,肯定比買通裴少嵇要少得多。他找了個光風霽月的藉口試探裴少嵇,無非是想知道他肯不肯賣這個面子,把自己的人脈,介紹給孟行所用。
今日拆穿二人身份,那算是威逼,這所謂的兩成利潤,那就是利誘了。
孟采薇忍不住去看裴少嵇的表情,他一如既往的沉靜,但眼神裡,已經透出思量的意味。
孟行倒是很懂得見好就收,“茲事體大,侯爺大可以慢慢商量,在下六月離京。”
他既已經知道裴少嵇身份,想找到他,簡直易如反掌,倒是孟行自己……仍在暗處。
果然,裴少嵇立刻就問:“那我若考慮好了,如何來尋你?”
孟行笑了一下,“就這個酒館,找掌櫃的,說要尋孟行便是。”
兩人商定,再無贅言,裴少嵇拉著孟采薇準備走,孟行隨後跟著下了樓梯,身為主,自然要親自送客。
然而,三人剛下到一層,孟行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接著,迅速走到裴少嵇身後,低聲道:“侯爺,有人在跟蹤我們。”
裴少嵇餘光環顧了四周,腳步速度卻始終沒有變,他眼神在身後某桌上停了須臾,然後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與孟采薇的距離,故作從容地喊來了店小二,吩咐其出去牽馬。
趁這個工夫,他轉回身,朝孟采薇道:“我還要去營裡一趟,你讓孟行送你回府,走後門,別叫人發現。孟行,你儘量帶她甩開那人再回去,若甩不掉,查出他是誰。”
裴少嵇的口吻已經近乎於命令,而不是託付,孟采薇正奇怪這兩人怎麼突然變了似的,孟行已經鄭重其事地答應下來,“侯爺放心,這就算是……在下的敲門磚了。”
裴少嵇與孟行對視了一眼,沒再多話,率先走了出去,縱馬離去,瞧他行遠了,孟行才微微低首,在孟采薇身側極小聲地提醒她,“你可以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