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你起來吧。”裴少嵇沒容他把話說完;一伸手,將人扶起,“我和他有幾句話要說;你先下去。”
是命令。
仇康擔心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許留;腳步稍頓;還是退了下去。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
“你叫許留,原本是湖州人;一直未娶妻,家中有老母和兩個弟弟,去年弟弟把他的幼子過繼到了你的名下,取名許誦,你入伍八年,現在是千夫長,卻兩年未得擢升了。”裴少嵇一邊說,一邊挨著床邊坐了下來。
許留眼裡有驚訝,但只是片刻就散開了,裴少嵇雖然掌管龍武右軍時日不長,可終歸是將領,想查他的底細,簡直易如反掌。
裴少嵇望了他一刻,伸手拿起了剛才被仇康放在一旁的藥膏,擠出一點,抹在掌心,親自蓋上了許留的腰部,“你的傷在腰上,但當時我手上用力不足,是以沒有大礙,這傷,不出十日便可痊癒,十日後,我有一樁秘事要你去辦,你是否願意為我效力?”
許留愣了下,沒想到裴少嵇會這樣直接,他遲疑須臾,問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會怎樣?”
裴少嵇笑,“你難道不關心,答應我會怎樣?”
許留搖頭,“我答應將軍,那就說明不管刀山火海都敢去,但我想知道的是,將軍現在究竟是在威脅我,還是在詢問我。”
裴少嵇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許留,好面子,講風骨,說白了,還有點虛榮,他也不在意這個,如實答:“你不答應就不答應,我會另找他人,至多有些失望,不過你的家人依舊會好好的,我不會做什麼。相反,你若是答應我,我會立刻派人接你家人進顥京居住,賜以宅邸金銀,你的兒子,也會被名師教導。”
許留皺皺眉,“這差事很危險?”
裴少嵇坦誠地頷首,“很危險,可能會丟失性命,不過……這是為大寧做事,並非為我個人,事成,我會向皇上請旨為你進官,但事敗,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大寧子民,更非龍武右軍下的兵士,但我會照顧你的家人。”
許留陷入思考。
裴少嵇也不急,“許留,此行我將與你同去,但關鍵幾步,恐怕都要你親自出手,因此我需要你絕對的忠誠和勇敢,你要考慮清楚。”
絕對的忠誠和勇敢。
許留抬起頭,“將軍,我去,但……可不可以讓仇康和我一起?”
“仇康?”
“他是我拜把子兄弟,我們絕對的默契,保證完成將軍交代的事情。”
裴少嵇忖度片刻,並未立時答應,“容我再觀察幾日。”
…
一場接一場的大雪,讓整個顥京都籠罩在極白當中。
裴珍屋裡的水仙開了,香氣清芳,連帶著小姑娘身上都是淡淡的水仙味道。
臨近過年,孟采薇忙著核查這一年下來的賬冊,正與春胭一本本勾算著,秋黛進來通稟,孟采薇的大嫂子,孟喬氏來了。這是自己人,不用客氣,孟采薇把賬冊往旁邊炕桌上一挪,起身,便叫秋黛直接把喬氏領進來了。
“見過嫂嫂。”孟采薇一禮,喬氏忙扶住她,“妹妹恁地客氣……是母親差我過來的。”
兩人軟榻上貼著坐了,喬氏臉色有些不大好,“妹妹可聽說了?最近這茶館子裡,老有人編排你大故事……說你……”
孟采薇早有準備,臉色只是作勢一凝,“說我什麼?”
“哎!話太難聽,我不好意思開口,總之,還是翻當初你和少嵇那點傳言出來,說書人成天講你的故事,編得那叫一個……下|流!”
下|流兩個字被喬氏咬牙切齒說出來,孟采薇也料到會是什麼了,她只作氣憤,“這些無知蠻民!”
喬氏忙寬慰她,“你先別生氣,母親叫我來知會你一聲,主要是覺得這流言來得蹊蹺,他們雖然編得有板有眼,卻無一字是說少嵇壞話的,母親懷疑,這是少嵇派人動的手腳……”
孟采薇搖頭,“不會是少嵇,他人在安西,不知多忙,哪分得出精力對付我?何況我就在侯府裡住著,他要對付我,法子多了去了,何必拐這樣一個彎兒?這事,嫂嫂叫母親別急,我立時進宮去見皇后,向她稟明。”
…
臘月已經沒剩幾天了,孟采薇前腳得了信,後腳就讓人送了帖子進宮,求見皇后。
皇后豈能沒聽說外面的訊息?沒讓孟采薇久候,翌日便傳她進來了。
“皇后娘娘,您聽說了嗎……”孟采薇一副惶惶然的樣子,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