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
像是不知如何稱呼,趙煊忙道:“在下字顯之。”
“顯之兄請回吧。”
雖是逐客令,但一個“兄”卻也拉近了兩人之間不少距離,趙煊但覺這樣已經算是收穫,便不糾纏,“那祝令堂早日康復,趙某告退。”
然而,趙煊並沒留意,雖然以少嵇的年紀看,兩人稱兄道弟沒有問題。但實際上,趙煊根本就是裴少嵇的長輩,因為這一聲顯之兄,他平白被裴少嵇佔了便宜不說,更成了孟采薇的晚輩。
裴少嵇見他無知無覺的樣子,淡作一笑,信口打發子衝出去送客,自己則回身,朝著弟弟妹妹們寒暄起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不覺得這裡是他的家。
沒有了母親,父親對他的關注便越來越少,這座偌大府邸內,每一個新添的人丁,都意味著親情的稀釋。
弟弟是曾覬覦他地位的弟弟,妹妹則是對他毫無感情的妹妹……環顧一週,一一問候過這些或警惕或討好或淡漠的弟妹們,裴少嵇上前拉起珍孃的手,“走,我們去看母親。”
裴珍朝他一笑,兩人一併去了繪豐堂。
孟采薇仍然在睡。
裴少嵇三言兩語就支開了裴珍,然後扯了個擔心的藉口,直接進了孟采薇的臥房。
不知是不是因為窗子緊閉的緣故,孟采薇的屋子裡空氣顯得有些悶,而這份悶,便將閨閣中的女兒香變得厚重起來,甜膩到讓人心間一軟,恨不得就此埋在溫柔鄉中。裴少嵇沒有去吵孟采薇,而是走到妝臺前,隨意地翻著她攤在桌面的首飾……翡翠的簪子上還纏了幾絲她纖細的軟發,裴少嵇小心地摘下來,幾根理成了一縷兒,躺在他的掌心,像是珍寶一樣,又被裴少嵇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荷包裡,一起放入懷中。
玉耳墜兒一個躺在桌子邊上,一個耷|拉在首飾盒的沿兒上,裴少嵇撿起兩隻,一併疊好,放到了耳墜匣子中。
瑪瑙的手釧緊貼著鏡子,不像被安安穩穩摘下來,倒彷彿被髮洩一樣甩出去的。
裴少嵇怔愣了下,沒再動它,然後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撥動首飾匣子的銅釦兒,開啟,一盒子的珠寶,竟然不是深深淺淺的翡翠玉石,就是顏色暗沉的瑪瑙……再看收簪子的那一盒,僅有的幾隻金簪,都被壓在了盒子的最底部,光芒被掩蓋,顯得許久不曾有人用過一樣。
他盯著這些自己從未留意過的女人玩意兒,出了會兒神,再過片刻,終於走到了孟采薇的床畔,掀起床帷,坐了下來。
孟采薇在睡夢裡,但覺身邊一沉,本能地睜開眼,堪堪對上了裴少嵇的雙眼。
是沉靜、平和,且包容的眼神。
他對著她的時候,其實很多情況下,都是這樣溫和的目光,不會藏太多鋒利,但笑影子也顯得很偶爾。
孟采薇揉了揉眼,確定自己不是在夢裡,這才緩緩坐起身。
頭還在隱隱作痛,以至於她的動作並不敢太快,“你回來了……”
聲音虛得沒有底氣一樣。
裴少嵇這才慢慢笑了一下,伸手扶她坐穩,又墊了枕頭在她腰後,“剛回來,早上還如狼似虎,怎麼回來就蔫了?”
孟采薇扶著腦袋搖搖頭,“沒事,估計是睡太多,又缺氧……”
察覺到自己失言,孟采薇忙收了話尾,信口指揮裴少嵇,“去把窗戶開啟吧,屋子裡悶得很。”
裴少嵇倒聽話,走到窗前,但只支了個小|縫,背對著孟采薇還在問:“你剛才說缺什麼?”
“沒什麼。”孟采薇朝他笑笑。
五個月了,分別五個月,明明這麼長的時間,卻好像一眨眼就結束了,那些心心念唸的日子,竟然可以因為看到他,就變得模糊遠去,當下每一刻,都足以令她滿足。孟采薇靠在床|上等他重新走近,睡了一覺,早上的不愉快她也忘得一乾二淨。
等裴少嵇走過來,孟采薇立刻抱住了他的手,但,沒等她開口,裴少嵇已經率先發問:“我聽珍娘說,你見過趙煊了?還心悸暈倒?都是怎麼回事?”
“趙煊啊……”孟采薇想起之前的事,臉上一下就露出了不快的表情,“這人好奇怪。”
她一五一十把之前遇到孟大哥的事情與裴少嵇說了,緊接著又把趙煊的話轉述出來,“他可真能胡編亂造的,幸虧孟大哥跟咱們沒往來,不然我真要成那話本里寫的蕩|婦了。”
裴少嵇聽她一口氣把趙煊數落一遍,不由笑了,“幹嘛這麼說自己,僅憑他一人之言,又能作出什麼風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