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請教中貴人來鄙府,是要傳什麼諭旨呢,是皇后娘娘有吩咐?”
“倒不是吩咐。”那內宦也是堆起笑臉,“皇后娘娘惦記太夫人已久,這不是聽說侯爺孝敬了太夫人一把能行走的椅子麼,便想著您行動方便起來,就請您和令愛進宮裡一起敘敘話,也賞賞這剛開好的菊花。”
孟采薇一愣,就算有輪椅,她這進宮出宮的……也方便不到哪去吧?
與裴少嵇對視了一眼,孟采薇方問道:“皇后娘娘可是隻請了我與珍娘嗎?”
“倒也不是,這宮裡的秋菊年年開得好,皇后娘娘常邀幾家夫人一道來賞,今年不單邀了您,還有定國公夫人母女,魯昌侯夫人母女。”
魯昌侯孟采薇是知道的,那是皇后的弟弟,出了名的妻管嚴,之前在宮宴上,孟采薇還聽到有人拿魯昌侯夫人來打趣。
不過,這位魯昌侯夫人卻是個傲性人,等閒不愛進宮,因此,孟采薇也不過是隻聞其聲,未見其人。
但不必說,單聽這陣容,孟采薇便知道皇后是隻請了交好的、看重的三家人,就算孟采薇腿腳不便,也不妨礙這是皇后賜下的莫大殊榮。
沉吟一刻,孟采薇爽快地答應,“那還請中貴人替我回稟皇后娘娘,如此厚愛,妾身必不敢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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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孟采薇的迴音,卻是又過了兩日,皇后才再次派這個內臣出宮,將宮內小宴的時間地點告知了孟采薇。
與此同時,裴少嵇也帶回了一個新訊息。
“皇長子和小菡的婚事,恐怕不日就會定下來了。“
孟采薇愣了下,脫口問道:“那菡娘知道了嗎?”
裴少嵇露出了一點意外的神色,“你怎麼倒關心這個?”
孟采薇瞥了裴少嵇一眼,頗有點不滿,“不關心這個關心什麼,菡娘若是不知,回頭不願嫁給皇長子,鬧起來怎麼辦?她要是吵著非要嫁你,那又怎麼辦?”
裴少嵇原先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聽到這句話,反而冒出了一些笑影子來,“小菡不是那樣的人,她雖自己有主見,但一向懂事,家族前程,個人私慾,她定能分得清楚,不會照你說的那樣胡鬧……再者說,就算沒有皇長子,她想嫁我就真能嫁了?”
屋子裡眼下沒有別人,裴少嵇說話口無遮攔,最後一句問得半真半假,一邊問還一邊盯住了孟采薇的眼睛。
孟采薇整個人都隨之一僵,卻不知怎的,破天荒地沒有數落他,而是跟著開了句似是而非的玩笑,“可不是,你要娶人,那得我答應了才行。“
裴少嵇的目光極緩慢地閃爍了一下,像是迸發出突然的驚喜,但又很快被他小心翼翼地收斂起來,“你知道就好。”
“知道歸知道,只是免不了擔心嘛……女兒家心事若是絕不了,那隻會愈是埋藏,就愈發情根深種。別的我倒不擔心,怕就怕她當真老老實實嫁給了皇長子,結果來日一個忍不住,又與你兜搭上……到那時,這不是禍起蕭牆,平白得罪了皇長子麼?”
裴少嵇越聽越覺得好笑,但瞳仁裡的神采,卻難得是暖色的,“滿腦子胡思亂想什麼呢,這都是沒影兒的事,你就別擔心了。”
他頓了頓,直接將話題引上正路,“這件事之所以重要,是因為一旦小菡嫁給皇長子,定國公府來日就勢必要支援皇長子為儲君,昔日顧府一貫態度中庸,才會得到今上信任,坐到如今的位置上,顧叔父如今態度扭轉,勢必會影響朝政……”
孟采薇這才摸到一點頭腦。
不怪她反應遲鈍,實在是之前的人生裡接觸政/治/事件太少,以至於孟采薇對朝政的敏銳程度遠遠比不過裴少嵇。
眼下聽他點撥這樣一句,孟采薇方有點覺悟。
皇帝正當壯年,因而一直沒有立儲。但不立儲不要緊,這並不妨礙臣子們私下站隊。
像之前上竄下跳的英國公,那就是因為皇帝如今實在寵愛幼子,使得英國公不免會有點小心思。
而與之相反,定國公一系,儼然更看好嫡出血脈的皇長子,準備在他身上押寶了。
於至今剛剛傳到第三代的大寧朝而言,定國公府稱得上是世家大族了,昔日從龍之功,今朝問鼎權極,根基深穩,人丁繁盛,自不必說。
顧以菡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幼承庭訓,算得上是嬌養成年。而她還有一兄一弟,長兄顧以澤,與裴少嵇過去是同窗,幼弟顧以江,十三歲爾。
顧以澤已至及冠之年,娶了一位翰林家的女兒為妻。結姻以後,定國公上奏為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