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孝期,惠安侯娶了妻,還由得你管這個家嗎?”
孟采薇愣了下,“那怎麼由不得?我好歹也是裴少嵇的嫡母,就算不歸我管家,少嵇他還能虧待我不成?”
“傻孩子,他不虧待你,也不代表你就能舒心啊!親婆婆和媳婦鬧彆扭,這兒子的心還不一定向著誰呢,況且你這個後母,你能落到什麼好啊!”
說著,孟母的眼淚又上來了,“罷了,你還小,有些事難免不懂,我和你爹已經商量得差不多了,若是挑得到合適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家底殷實,家境清白,我們……就給你改嫁。”
“改嫁?!”
“對。”孟母斬釘截鐵,“你大好青春,不能在惠安侯府裡荒廢一輩子,母親定會為你重新覓一個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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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孟母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改嫁計劃,孟采薇卻始終沒有表態。
她倒也不是非想在侯府守一輩子寡,只是有點難以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啞嫁。古代跟現代沒法比,喪偶的女性很難嫁給一個比原來丈夫更好的男人。說難聽了,她是二手貨,就算年紀輕輕,想再嫁個原裝的也難了。
嫡子,基本沒希望。同齡人,完全沒可能。
就算她有輕微大叔控,但真要去跟一個四五十歲的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後半生,重新適應另外的環境,孟采薇怎麼想都有點不甘心。
寧缺毋濫嘛,現在在侯府的日子好不容易順暢下來,何必再找不痛快?
但是,這樣的話卻是沒法輕易和孟母開口的。
帶著些灰心喪氣的情緒,孟采薇從廳裡告退,準備去後院,看看哥哥們拾掇得怎麼樣了。
誰知,她剛走過月亮門,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緊緊扣住她的腕子,將人往一側拽去。
孟采薇一聲驚呼,嘴上又瞬間多出一個大掌,嚴絲合縫地貼在了她的臉上。
“喂……”
“是我。”
近乎低沉的聲音,清晰地響在孟采薇耳邊,她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結來,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別喊,是我。”
對方緩緩放下手,拉著孟采薇的身子調轉過來,與他面對面。
紫袍上,祥雲紋路清晰極了——孟采薇唯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頭,才能平息自己加速跳動的心臟。
兩人靜默地對立片刻,孟采薇終於開口,“少嵇,有什麼事麼……”
“你要改嫁。”根本不是疑問的語氣。
孟采薇抬起頭,裴少嵇的眼神裡藏匿著深深的憤怒,她像是看到火山底下湧動卻還未噴薄出的岩漿,熾熱地奔騰著。
“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裴少嵇又往前邁了一步,兩個人幾乎快要完全貼上,“你答應她了,是不是?你要改嫁了。”
孟采薇掙了兩下,發現自己根本敵不過裴少嵇的力道,這下好了,左手的淤痕剛化開,右手又要添新傷了。
她嘆了口氣,“少嵇,這件事,我答應不答應都沒有用,我父親做了決定,我還能違抗不成?若是能,一早我就不會嫁到惠安侯府來了……好了,這件事順其自然,你也不要多心。就算真要嫁人,我定是會為你父親守滿三年喪孝的。”
裴少嵇額上的青筋都快暴起,他偏偏還強自忍耐著,只是咬牙切齒,“我不許!我在侯府對你可有半點不敬?對孟家我可有半點怠慢?你就這麼不放心我!一定急著逃開侯府?!”
“夠了!裴少嵇,你還好意思說!我是你的繼母,你這樣對我,可曾合半點規矩?!”
“去他媽的規矩!!我要是在乎這個,五年前我就不會離開顥京!”
“你要是不想守規矩,就趕緊讓位給你弟弟,滾去安西都護府吧。”孟采薇氣急,雪白的肌膚氣漲得通紅,“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你那點子心思麼!!我不讓你說開了,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孟採……”裴少嵇話未出口,就被他自己竭力地忍了回去。他額頭上泛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眼神裡更是又恨又惱的光芒。然而,饒是如此,裴少嵇仍然死死地盯著孟采薇,手更是始終沒有放開。
孟采薇使勁往外抽自己的腕子,太過焦急的情緒讓她雙頰發紅,眼眶底下都有了溼潤,“你還想不想做你的惠安侯了!這是孟府!要是被人看見,你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覬覦繼母的罪名一旦扣到你腦袋上,千夫所指萬人罵名,昔日所為功虧一簣!這點道理,還需要我再教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