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自容,“倒也……沒用幾分,畢竟登不上臺面,我也是……一時糊塗……”
“哥哥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陸姨娘終究也是受人利用,我可憐她身世,並不願苛待她。”
越是弱者,越容易受到男人的同情。
見多了現代五花八門的綠茶白蓮大蜜糖,孟采薇並不急於一下子就處置了陸姨娘。不然反倒更給了她裝可憐掉眼淚的機會,指不準就讓孟翊先心軟了。
“若哥哥沒異議,我打算先將她送到莊子上,避開人耳目再說。她在莊子上,我不會慢待她半分,但也不會再叫她見到外人了。不論如何,老侯爺剛過逝,她守喪三年那是本份……這一點,哥哥沒異議吧?”
孟采薇字句佔著道德的制高點,孟翊先自是不敢反對,“你說得有理。”
“等三年之後,若哥哥心裡還記掛著她,那我再替你們另作安排。畢竟是哥哥喜歡的人,哥哥是我的至親,我絕不會叫你不稱意。”
且不說這三年,孟翊先究竟還會不會記住這個女人,單說三年以後,沒有了錦衣玉食,也漸漸年華老去,陸姨娘又還能剩下幾分吸引男人的地方呢?
打出親情牌,孟翊先總算是再無不滿意的地方,他臉上全然是愧色,誠懇道:“哥哥孟浪,給你添麻煩了……你放心,今日回去,我必當閉門讀書,來日考個功名,給你做撐腰的!”
孟采薇敷衍地笑了下,“嗯,哥哥素來是疼我的。”
·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孟采薇幾乎一刻都不想再在車裡呆下去一般,伸手掀起簾子,搶前鑽了出去。
只是,才探出半個身子,孟采薇的動作就僵住了。
裴少嵇的手堪堪遞到她面前,“我來扶母親。”
宣化寺是顥京城郊的一座古剎,昔年裴少嵇的生母曾捐了一筆錢給這座古剎,是以之後的惠安侯府,凡是進香拜佛,都來此地。
因為候著孟采薇要來,宣化寺今日沒再接待尋常香客,廟門前一片冷清,唯有幾個販夫挑著擔子路過,瞧見侯府的車馬,也早已遠遠避開了。
但是,適才剛與孟翊先說完陸姨娘的事,孟采薇自己也自然而然的謹慎起來。
她抬起頭,沒有動,只是溫聲勸道:“外面人多口雜,□□胭來扶我就是。”
裴少嵇臉上的神情,已從早晨的不耐,變成此刻昭然的不豫。
孟采薇心裡有些打鼓,說不上來為什麼,她現在明明對裴少嵇已經不那麼畏懼,卻還是會因為他的一顰一蹙,而患得患失。
……哎,等等?患得患失?
然而,不等孟采薇抓住腦海裡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裴少嵇已經猛地伸出手,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男人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一招一式都像天空上直撲而下的獵鷹,動作有力而目標明確,不給他的獵物有半點逃生之機。
裴少嵇五指扣在孟采薇的纖腕上,眼神也隨之冷了下來,“從府上到這裡,母親要跟舅舅的話也該說完了吧?利弊是非,倫理人常,母親略作提點也就夠了,難不成,還要再到佛祖面前去辯個明白?”
他一連串的話殺得孟采薇措手不及,少女的臉上瞬間血色全無,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道:“少嵇……你怎麼知道的……”
裴少嵇仍然沒有鬆手,兩人就這樣,一個立著,一個半彎著腰,目光卻剛好在一個水平線上,於空中交匯。
不知是不是因為孟采薇態度軟了下來,裴少嵇也不像剛開口時那麼氣勢洶洶,他目光往下移了幾分,彷彿生怕再嚇到孟采薇一樣,低聲道:“母親隨我下車,我便告訴你。”
孟采薇再沒有拒絕的餘地,由著裴少嵇一手握著她細腕,一手託著她小臂,將她——明明是扶,卻做得好像要將她抱下來一般——接到了地面上。
裴少嵇這才放開孟采薇,只是他依然面色淡漠,“跟我來,帶你去見一個人。”
·
前有如狼似虎裴少嵇,孟采薇就再顧不得後面如臨深淵的孟翊先。
宣化寺裡,古木參天。孟采薇略顯謹慎地跟在裴少嵇身後,如他的吩咐,春胭等人都被留在了前殿裡——就像早晨孟采薇如何威脅孟翊先那樣,現世報來得太快,面對裴少嵇,理虧又心虛的孟采薇,自然是百依百順。
裴少嵇從領她進到後頭的禪院,就開始一言不發。
孟采薇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只打點起全部精神,等著裴少嵇隨時都會爆發出來的雷霆大怒。
但是,他沒有。
古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