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采薇聞言,很是鬆了一口氣,裴少嵇落在孟采薇臉上的目光,也隨著她這一聲舒懷,隨之顯得柔化下來,“況且,不過是丁點小事,也不需我親力親為。明日一早著人送信過去就是,不會耽誤皇上的差遣。”
“不必你親自去就好。”孟采薇明顯融開了幾分笑意,整個人臉上的神情也顯得放鬆不少,“你如今是侯府的主心骨,若能留在京裡,還是不要到處亂跑了,一大家子的人,可都指著你呢。”
裴少嵇挑眉,“那母親呢?”
孟采薇似懂非懂,“我怎麼了?”
“我是問……”裴少嵇頓了下,好像是在猶豫,又好像有些懊悔,“我是想說,府上有母親主持中饋,出不了亂子的。”
孟采薇本能地察覺到,裴少嵇原先想說的話,決不是這個意思。
但,讀心技能點還沒有修煉過關,就算孟采薇已經看出來裴少嵇口不對心,可再深一步,她也探究不出來了。
少女悻悻然一嘆,隨口道:“你就奉承我罷,男人的甜言蜜語,最當不得真了。”
“哦?”孟采薇說者無意,裴少嵇卻是聽者有心,“母親何出此言?是父親……對母親說過什麼?”
裴少嵇說完父親這兩個字,聲音明顯一澀。
孟采薇倒是沒多在意,只是猶自一笑,“我渾說的,你別當真。”
她還真沒想到,裴少嵇那樣的性格,也會好奇八卦?
嘴角彎彎,孟采薇臉上是輕盈愉悅的神采,“不與你說閒話了,特地喊你過來,是想與你商量少冠和你三個妹妹的事情。今日姚淑妃實在是提醒了我,都說長兄如父,眼下你既是侯府主人,弟弟妹妹們的未來前程,你便要用上心了。”
裴少嵇臂肘閒搭在椅扶上,氣定神閒地望向孟采薇,“母親可有什麼高見?”
“高見不敢當,只是想問問你,少冠那邊……你是怎麼打算的?”孟采薇滯了下,索性把話挑明瞭,“你是打算一輩子圈著他,還是想要放任自流?”
念出裴少冠的名字,裴少嵇慢慢繃起臉來,片刻,他方道:“少冠終究是我弟弟,他身上流著父親的骨血……我也不想將他養成一個廢人。”
孟采薇一笑,“你既有這個主意,那就好辦了。你當初並未在國子監唸完學,便就去了隴右道,對不對?”
裴少嵇輕一點首。
“那隻要不叫少冠在這一點上躍過你就是了,之後他讀書,就在府裡讀,咱們也請個西席,專來教他一個,日後不必送去國子監了。”孟采薇極快地下了決斷,“學還是要好好學的,至少要讓他憑自己考個功名。等考到了,那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這個哥哥的責任算是履行完畢,自此分家,一了百了。”
裴少嵇聽完,眼神裡禁不住含了一點笑意,他試探地詢問道:“那若是我後悔,又想把他圈一輩子了呢?”
孟采薇沒看出他是玩笑,只一愣,“你現在反悔當然來得及,要真想把他養廢了,那也容易,關起門來叫他撒歡了玩便是,十二歲的孩子最沒定性,刻意往歪路上引,就算孫亦綾來攔都攔不住……可是,要這個樣子,來日說親就是一個麻煩事,門戶高的不樂意嫁,門戶低的又跌咱們的臉面,威脅是沒有了,可包袱也就來了,你得養他一輩子,還要管他子子孫孫……得不償失呢。”
裴少嵇舒眉展目,“看來,母親是全都想好,只等我來挑一條路走了?”
孟采薇掃量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這條路,是你來選,我來走。你要做的是兄友弟恭,這等內宅陰私,只能由女人來做。我也好,你未來的妻子也罷,我們都可以狹隘自私,獨獨你這個大家長不行……一旦你偏了心,坐不好這個惠安侯的位置,就隨時隨地會有伸出手來,推你一把,少嵇,你在風口浪尖上,是斷斷不能出錯的。”
她有著裴少嵇意料之外的認真,更有著他意料之外的氣魄。
裴少嵇的眼神定定地停留在孟采薇臉上,良久,他方慎重道:“少嵇定不會讓母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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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和裴少嵇談妥了“侯府小學部開班事宜”,孟采薇即刻便著手到實際操作上去了。
裴少冠是要栽培成一個不折不扣的文人,那就一定要請個學問高明但又只專注於書本的先生來教,像那種很懂人情世故,很善於鑽營的人,是絕對不能放到裴少冠身邊的。
孟采薇把找人的事情拜託給了她爹孟然棟——這位是裴少嵇襲爵的大功臣,裴少嵇特地發了話,要讓外祖多在府上住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