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胭這時才露出了些悵然的神色,“走是走了,不過給了那幾個小丫頭一人一個耳光,就是當著聽蓮的面,還是親自動得手。”
孟采薇遲緩了一下,“那你派人送些傷藥給那幾個丫頭,再給她們換個輕省點的活計。至於聽蓮,暫且先不叫她看庫了,換一個人,讓聽蓮專司門上的值就好。”
看起來,是因為聽蓮在這上面做得更好,才特地給她換個職位。
而於孟采薇的角度來看,卻是中止了人聽蓮有可能再獲得更多人心的機會。
聽蓮,暫且就在這位置上呆一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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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在府上傳得最熱鬧的時候很快就過去了,但訊息也很快漏出了侯府。
當初在府上,不過說得是孫亦綾“秋後算賬”,是要把之前得罪過她的人統統發賣出去。奇怪的是,等訊息出了侯府,就變得荒腔走板起來,有的人說她是為了藉此打大公子的臉面,居然還有的人說,這是要給俆府臉色看。
於是有人就問了,為什麼要給俆府臉色看呢?孫氏可是俆府出來的丫鬟呢!
很快就有人搶著答,你這還不懂?這是如今底氣足了,要站出來跟原先的主子打擂臺!
孟采薇聽冬妝繪聲繪色地學了回來,忍不住覺得好笑,“這些人,真該去寫戲本子!”
腦洞太大,是病得治啊親!
冬妝倒是聞言搖頭,煞有介事道:“奴婢聽著倒覺得不像,跟俆府的那個,越傳越多,說得跟真有其事一樣,若非奴婢知道內情,也要跟著信了。”
那就是有人推波助瀾?
孟采薇愣了一下,迅速想到了裴少嵇,“大公子這幾日怎麼不見到我這來了?”
冬妝還沒跟上孟采薇的思維,只是愣愣地答:“夫人忘了?前幾天大公子叫人來傳過話兒,說是要在府上會幾個舊友。”
孟采薇這才醒神,“是,是有這麼回事兒……”
還委婉地敲打她不要到處亂跑,免得與年輕男子撞見不雅觀!
有這麼跟當媽的說話的麼!
“這麼著,你去前頭一趟,就跟大公子說我日思夜想侯爺,精神不大好,叫他來寬解我兩句。”
“……您確定?”冬妝一個勁兒打量孟采薇,這幾天她吃得飽睡得足,根本瞧不出半分“精神不大好”的模樣。
誰知,人家孟采薇一派坦然,“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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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裴少嵇來的時候,就隱隱綽綽地瞧見,那個“哀思過度”的女人正悠閒地靠著引枕,手裡捧著一個湯盅,有滋有味地喝著什麼。
隔著一道屏風,孟采薇很快就發覺那後頭多了個人。
她一邊坐正身子,一邊示意秋黛過去把裴少嵇請了進來。
“母親萬安。”
“少嵇多禮了。”孟采薇笑意盎然,大概是惠安侯走了太久,她已經不習慣去作態裝得自己如何哀傷,本來就習慣笑的人,臉上就愈發顯得氣色明媚。
然後,孟采薇就察覺到裴少嵇的目光在她帶著笑的嘴角停留了一剎,她笑容僵了下,心怕是裴少嵇怪罪,便忙不迭收斂起來。
緊接著,對方的眼神又落在了她手裡捧著的湯盅上,這就是她的冤枉了!孟采薇下意識地解釋:“冬筍、粉絲……沒有葷腥兒……”
為什麼顯得這麼心虛?
“少嵇要不要也來一碗?”還是來一起犯、罪吧。
“多謝母親好意。”裴少嵇終於挪開了他的目光,在孟采薇身側坐下,“少嵇用過午膳了。”
……
她只是喝湯而已……冬筍清熱益氣,對身體好嘛……
心知解釋不清的孟采薇只能尷尬地讓秋黛把湯盅撤了下去,抽出帕子拭一拭嘴角,她開門見山地問道:“跟徐氏有關的傳言,是你放出來的?”
“是我。”他承認得爽快,“還沒來得及多謝母親指教……若非生出此番流言,我恐怕根本想不到此處。”
被人誇得很得意,孟采薇輕一頷首,“那這事俆府得了訊息沒?”
“我不知道,也許傳得快,就有,也許孫氏發現得及時,掐住了,那就沒有。”裴少嵇瞳仁澄澈,明明做了好一番壞事,卻偏偏是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
這就是功力啊。
“那你還打算做什麼嗎?”
只是想靠流言挑唆一下孫氏和俆府的關係,這一點說法可還是不夠的。
裴少嵇看了眼孟采薇,“母親不想猜猜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