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慢慢地合攏雙手,將裴少嵇的手握在掌心,“少嵇,咱們的幸福來之不易,再經不起半點風浪了。”
其實裴少嵇並非聽不進話的蠻橫人,孟采薇再三叮囑,他自然會小心為上,然而,這樣一句話卻是觸到了他心底,不為旁的,只為孟采薇對他所做一切的珍視。他低首,手指拂開了孟采薇額前的幾綹兒碎髮,“好,我聽你的。”
得到他的應承,孟采薇總算心安。
三日後,婚期降臨。
佟家人雖說只當了孟采薇一個名義上的孃家,但送嫁當日,卻還是給足了面子,十里八鄉都聽說佟家人要嫁個堂親,而對方則是佟家麾下得力的一員虎將。
發嫁當日,佟家二房三房的兩個嫡女特地出面來陪孟采薇,小姑娘都笑得羞羞怯怯的,即便與孟采薇並不熟絡,也在這滿苑大紅裡,感受到了一絲嫁做人婦的欣喜。孟采薇抿著嘴角,坐在妝鏡前,儘量讓自己的笑容變得與她們一樣矜持。可發自心底的歡喜,卻是如何都掩不住的。
二房家的今年十六歲,喚做佟佳瑜,好似也說了親事,站在孟采薇身後,壯著膽子問:“我瞧堂姐這樣高興,定是滿意你的夫婿了?”
孟采薇手邊上有一個裝糖的小笸籮,她隨手抓了一把塞給這兩個姑娘,笑嘻嘻答:“伯父做主的婚事,我當然滿意了,倒是辛苦兩個妹妹來陪我……我人生地不熟的,以後妹妹們多來找我頑。”
佟家人把孟采薇的身份編得很玄乎,說是南方支系的後輩,父母俱亡,守孝耽擱了親事,這才一個人投奔而來。不過越是玄乎,信得人反而越多,佟家家大業大,誰知哪房的私生女流落在外,又或是旁的什麼親戚,來奔富貴,正常得很。佟家既然給了這面子,只怕也是經過考量,頂著佟家的姓氏在一方土地上聯姻,也是鞏固佟家的地位。
“堂姐怎麼這樣客氣。”畢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兩個小姑娘嘴上客氣,手倒是接得爽快,“堂姐見過那位副將沒有?我聽說他本是惠安侯麾下的,怎的不跟著龍武軍回京,倒留在咱們這裡了……特地為了與堂姐成親嗎?”
這事不太合朝廷規矩,小姑娘將門之女,有點懷疑倒也正常。孟采薇展眉一笑,“我託咱們欽雋大哥見過幾面,他那意思,大概是想留下為惠安侯報仇,國仇家恨的,倒是正義忠良之人,我……我覺得挺好的。”
這種正義的解釋合了兩個小姑娘的心坎上,二人都跟著孟采薇笑起來,“若真是如此,堂姐果然嫁了個好人家兒……妹妹在這裡,先祝姐姐姐夫和和□□了!”
說話的功夫兒,接親的隊伍浩蕩而來,鞭炮聲響得通天,婆子丫鬟們七手八腳地給孟采薇蓋蓋頭,又支使兩個姑娘到前頭討禮去……那一日,紛攘的熱鬧,成為孟采薇在這一個世界裡,最幸福的回憶。
她永遠忘不了,紅蓋頭被風吹起的一瞬間,她看到,裴少嵇站在門邊得意的微笑。
新嫁娘要哭嫁,還要孃家兄弟背上轎。
本來光顧著高興,沒什麼難過情緒的孟采薇,卻被佟欽雋一句話逼下了眼淚。
佟欽雋半躬著身子,伏在孟采薇面前,低道:“雖然過去我叫你伯母,如今又該叫一聲嫂子,但今日我既背過你,那你就和我的親妹妹一樣,往後他欺負你,只管找我告狀,哥哥給你撐腰!”
…
一天的儀式紛繁複雜,可這對孟采薇與裴少嵇來說,都至關重要。
這是他們能夠名正言順在一起的證明,更是裴少嵇作出種種努力所換來的一個光明正大。
天色暗了,撒過帳,挑完了蓋頭,裴少嵇出去應酬喝酒,孟采薇則安坐在新房裡,一邊吃著粥,一邊跟秋黛閒聊。這兩天,裴少嵇把秋黛借到這邊來打理新宅,順便調理幾個新買的丫鬟,這會子,趁裴少嵇在外頭吃酒,秋黛見縫插針地給孟采薇報報底細。
“外頭您沒瞧見,這院子其實真沒多大,一共就兩進,後頭還有一排給底下人住的倒座房。侯……呃,爺說小有小的好處,一家人住著稱心就成,奴婢倒覺得,可真是委屈您了。”秋黛一直不太滿意留在安西的結果,叫她看來,裴家真是欠足了孟采薇的,不過好日子,不興說喪氣話,她一笑,又道:“不過買來的丫鬟都是可靠的,奴婢特地挑那長得醜的,保管爺一個都不帶看的,以後只跟著姑娘您過日子。”
秋黛兀自把話說著熱鬧,渾沒注意,身後門板輕動,一身婚服的裴少嵇,施施然邁了進來。
孟采薇一臉好笑,卻故意不提醒秋黛,還引逗她,“唉,那萬一爺在外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