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言明孟采薇的身份,商隊裡不少人都以為孟采薇是他的妹妹。兩人本就兄妹相稱,又是同姓,大家很快就接受了這種關係,轉而稱孟采薇為二姑娘。
孟采薇接下了孟行脫下的披氅,一邊掛起來,一邊問道:“怎麼樣,有訊息了嗎?”
孟行走這商隊,正經數來是第四趟,這一趟和前面不同,急行軍,根本沒帶什麼貨件兒。到了安西地皮上,光上下打點關係,就送出去一大半。好在,這些錢貨都用在了正經刀刃上,孟行沒讓孟采薇失望,“打聽到了,你放心吧,侯爺還安全著,聽說軍隊裡有人按不住性子,組了個小隊過去救他一次,雖然沒成功,但還是見著面了。”
孟采薇大喜,“真的?少嵇他還好嗎?!”
“具體的訊息不知道,不過,你到時候可以問許留。”孟行坐下來,微微一笑,“你說的那人,咱們已經聯絡上了,約好了明晚來客棧找咱們!”
孟采薇這時原本已經靠著軟榻坐了下來,連日裡顛簸,加上風寒侵體,她整個人都顯得蔫蔫的,然而,聽了這句話,孟采薇眼裡立時亮了一下,繃直身子,差點站起來,“找到許留了?他如今能出來?”
孟行往手裡哈了哈氣,笑得欣慰又舒暢,“找到了,我去的那天,這位許副將就在營裡,面對面撞個正著,得來全不費工夫!”
孟采薇喜上眉梢,“倒還真是……巧了。”
…
翌日傍午,許留如約而至。
他還帶了另外一個人,仇康。
“見過忠貞夫人。”孟行甫一引兩人進來,許留就極其鄭重地向孟采薇行了個禮。
他聲音朗然,倒襯得身後的仇康沉默頹唐,孟采薇一邊將人扶起,一邊忍不住掃了仇康一眼,不期然,兩人眼神對視,冰冷的面具下,一雙打探的目光叫孟采薇不寒而慄。
她忙調轉註意力,轉而去看許留。
不知是不是裴少嵇失蹤太久,以至於許留看著她,都流露出當初對待裴少嵇一般馬首是瞻的神采。
這兩人……怎麼都有點極端呢?
孟采薇心生忌憚,面上卻不露,仍然客客氣氣朝二人一笑,“有勞你們了,都先坐吧。”
秋黛還在臥床,孟采薇便親自給這兩人倒了杯茶。許留接茶時戰戰兢兢,甚至還半欠了身子,相比之下,仇康卻泰然受用,除了點點頭以示謝意,並無更多表現。
這兩人截然相反的態度,讓孟采薇心裡暗敲警鐘,原本滿腹疑惑,卻也不願在此時開口,忍耐須臾,她索性道:“我是侯爺繼母,許公子休怪我託大,喚你一聲許郎,少嵇一貫信任你,我有些話,想私下問問你,不知許郎能否行個方便?”
孟采薇話沒挑明,裡面的意思卻是十分昭然,許留意外地與仇康對視了一眼,沒等孟采薇把目光追隨過去,便搶先答應了下來,“當然,侯爺不在,在下但憑夫人吩咐。”
“那請許郎隨我這邊來。”她引路,繞開落地罩,進了裡間,“許郎莫怪我失禮,實在是我與那位仇公子不算相熟,信不過他,只好單獨問你,在侯爺回來前,也請你暫且不要將我問你的話,告知仇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單在許留面前,孟采薇便再無遮掩,直白地告知了自己的顧忌,好在,許留只是稍微變了變色,很快就爽利地答應下來,“夫人放心,除了侯爺,您的話我決不讓第二人知曉!”
孟采薇這才稍鬆懈些,挨著一旁坐下,有些失魂落魄地問:“你見到侯爺了?他還好嗎……”
“侯爺他……”許留頓了頓,“不太好。”
孟采薇身子一僵,不容她緩和太久,許留便繼續道:“我們見到侯爺的時候,回鶻人已經把侯爺折磨得沒人形了……我們本來打算帶他出來,但侯爺那樣,真的沒法走了……”
許留說話時,語氣淡淡的,卻好似將一個沉重的巨石搬到了孟采薇的心口上,壓得她一時喘不過氣來。她揪著衣襟微微側背了身去,原本醞釀好,想與許留商量的事,要說的話,統統開不了口。
唯有竭力忍耐,才能壓抑下聲音裡的哭腔。
片刻,短暫的平息以後,孟采薇啞著嗓子問道:“那還可以再試一次嗎?再去救他一次……”
許留沒有立刻給出答覆,而是猶豫一會,方期期艾艾地回答:“夫人,上次我們潛入回鶻,已經驚動了對方,有兩個弟兄就這麼死了,我們當然都想救出侯爺來,但具體怎麼去,什麼時候去,都還要再商量,貿然前行,只會增加無謂的犧牲。”
孟采薇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