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夏大哥不太舒服,吃清淡點比較好……所以……」陸以洋想起神秘婆婆說不要說她有下來過,不過他還不曉得,原來這裡還有樓上,他以為這層樓是頂樓了。
素香婆婆笑了起來,「你會到這個家來,一定是有緣吧,剛好幫上婆婆這個忙,春秋他呀,不太喜歡醬油的味道,所以我從來都不太放醬油的。」
「真的嗎?那……那還真剛好……」心虛了一下,陸以洋趕忙幫婆婆把菜端上桌。
葉冬海走了過來,「婆婆,你跟以洋先吃吧,我照顧春秋。」
素香婆婆擺著碗筷,「你跟以洋先吃才對,你現在不吃晚些就不會吃了,反正你不顧到天亮你也不放心,你給我先吃,我照顧春秋。」
葉冬海遲疑了下,苦笑著拉往椅子坐下。
陸以洋有點擔心的望著葉冬海,「那個……夏大哥不要緊嗎?」
葉冬海笑了起來,「這老毛病,不用擔心,剛才謝謝你了。」
陸以洋趕忙搖頭,「別這麼說。」
「不用叫什麼大哥了,叫我冬海就好,叫他春秋,叫他什麼夏大哥他會翻白眼給你看……咦?今天的菜吃起來怎麼那麼像奶奶做的。」
陸以洋答應著乾笑了二聲,想著那原來是葉冬海的奶奶。
葉冬海雖然說不用擔心,但是看起來還是滿臉擔心,這一頓飯兩個人沒有再說話。
第四章
夏春秋不曉得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況,他躺在床上思考,自己這樣是算清醒還是不清醒。
明明他感覺得到葉冬海在身邊,握著他的手,幫他溫柔地拭去臉上的汗水,也聽得到他為自己低聲誦經。
可是自己無法回應。
只能被逼著感受一幕幕殘酷噁心的畫面,生者的痛苦和死者的怨恨都圍繞在夏春秋的身上,那全是今天的客人們所帶來的,不論有多麼的黑暗痛苦,或令人作惡,他都得照單全收。
這就是他的工作,為他的客人減輕罪惡及負擔。
他有時候會想,就這麼死去好了,反正冬海不在乎。
可是每當葉冬海緊握著他的手,在他無法回應的時候照顧他,溫柔的對他說話,無微不至的照顧,有幾次他甚至感受到他近身的溫暖呼息,和貼在唇邊輕柔無比的吻,在他耳邊喚著,叫他不要丟下他,就像以前的冬海。
於是他仍然努力的渡過那種痛苦的感覺,但是等天一亮,他的痛苦走了,冬海的溫柔也走了。
他從沒有質問過葉冬海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想如果他問了,葉冬海就會知道他那時候其實很清醒。
而他並不想讓葉冬海知道,如果他知道了,那勢必自己會連那最後的一點溫柔都會失去。
他過了幾年這樣的日子,他沒有數,因為數了就會知道他往後還要過多久,他不想知道,也不想計算自己還能撐多久。
等到他能張開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彩繪觀音像,他知道自己又撐過了一次。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葉冬海已經不在房裡了。
望了眼牆上的鐘,指著十一點,他想葉冬海應該告訴過舅舅他不舒服了。
他慢慢地坐起身,試著採呼吸了幾下,才把雙腳踩下地。扶著床沿他靜靜地坐了會兒,然後起身去梳洗。
鏡子裡自己的臉蒼白無比,他不知道自己跟那些鬼魅有什麼差別。
走出浴室,虛掩的房門外一直傳來答答答的鍵盤聲,他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門,陸以洋抬頭望見他,馬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