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敏、穩重沉著的乾材。倘若平常言辭粗鄙,馬上會被侍御史劾奏免職。不管陳不害有多麼令他不滿,他也不能罵他為〃老豎子〃。當年暴勝之巡行天下,斬了好幾個郡國守尉,可是即便那些官吏解衣伏質之時,暴勝之對他們的稱呼依然尊重。第二,我請他出示符節,他起初卻不肯,掏出銀印來威嚇我。而銀印卻是綠色的綬帶,前幾個月我曾看到新下發縣廷的秘密文書,只有三百石以上的長吏才可觀閱。文書上說,今後朝廷派使者或者刺史出巡,皆改用黃色綬帶。他的符節上,是今年七月由御史和丞相兩府下發的詔書,卻沒有按照新規定,用黃色綬帶。第三,他的符節由兩大府簽發,的確顯得很鄭重,但是簽發名單中的御史少史充全名叫戴充,數月前升了長史。他原和御史中丞靳不疑是好友。這符節是七月簽發,怎可能仍為少史充?第四,符節的印信應該蓋皇帝信璽,天子信璽是皇帝本人佩戴的,冊封諸侯王、公卿時才用,一般不用來籤封類似的文書。第五,印泥也不象專用的武都紫泥。我遍閱各地封泥,能辨出真假,所以敢肯定他不是真的繡衣使者,不過這人又懂一點公文程式,所以很可能是某地的小吏假扮的。
劉麗都在小武臉上親了一下,笑道,分析得很有道理。你沒怎麼和他說話,就看出這麼多破綻了,要是拷掠一番,他豈非馬上就原形畢露。呵呵,可惜了,要是往日,說不定你憑捕獲這個假使者就足以立功封侯呢。可是現在你自己也成了逃亡的刑徒。嘖嘖,真是可惜了。
小武反過來吻住她嘴唇,現在封侯不封侯,對我來說,已經毫無所謂。能死在你身上,作鬼也不枉了,〃雖南面王不易也〃。總之,明天我們一早出發,如果那賊盜膽敢阻止我,我就要他的好看。
嗯,劉麗都微笑道,我喜歡現在的沈武,很有男人味。象先前畏首畏尾,有什麼意思。呵呵,她捏了捏小武的鼻子,想不到酷吏也會讀道家書啊。
小武環著她的腰,讀道家書的人,才陰險呢。你怕不怕。他們親暱地摟成一團。
三
他們是被一陣急促的車聲和馬蹄聲吵醒的。迷糊中起初他們還以為是公孫勇的車馬準備出發,但是馬上就否定了。象公孫勇那般傲慢的人,怎有這般勤勉。何況他還說了在這亭舍等陳不害來拜見。果然,他們立刻聽到了有車馬停在門前的馳道上,接著傳來一個熟悉的叫聲,肥牛亭,亭長出來。快出來,我有話要問。
依稀聽見王長卿的回答,來了。小武睜開眼,窗外已經晨光熹微,他一下坐起來,隱隱感覺有點不妙。這時果然聽到王長卿嘟嘟囔囔地小聲抱怨,他媽的今天怎麼了,來了一撥又一撥,連個覺也睡不成。真是奇怪了……哎,下吏是肥牛亭亭長王長卿,敢問大人來自何地,有符傳嗎?
那個熟悉的聲音道,我不是來住宿的。只聽得沉悶的一聲,似乎他跳下了馬車,我是奉丞相公孫君侯的命令,來逐捕逃犯的。你聽著:
太始四年十月己丑朔甲辰,丞相以請詔逮捕大逆無道故豫章縣丞沈武,移郡太守,郡太守遣吏逐捕。沈武年可二十,長七尺五寸,黃色,黑髮,左上額有黑痣。逐捕吏出,各縣、鄉、亭、裡皆協助之,毋敢苛留。
小武騰地跳起來,他拍拍劉麗都,急道,這個人是公孫昌,他們果然追來了。
劉麗都也跳了起來,急速穿好衣服,她的另外幾個侍衛皆聽到動靜,等小武兩個跑過去,他們也已經收拾停當了。所有人都握著劍柄,伏在窗下傾聽。只聽得外面王長卿驚訝地說,左上額有黑痣?……難道是他們。
公孫昌興奮中而又夾帶一絲緊張,你見過他們嗎?他們現在在哪?接著是一片金鐵交鳴的聲音,似乎他們已經懷疑小武等人躲在亭舍裡,齊齊拔出刀劍,做好格鬥的準備。
接著是王長卿走路的聲音,他低聲說著什麼,小武沒法聽清。然後是公孫昌驚訝地叫了一聲,又立即沉下嗓子吩咐,都小心點,不可輕舉妄動。小武心頭一亮,低聲對劉麗都等說,我們趕快去隔壁,劫持公孫勇作為人質。
劉麗都重重點了點頭,一夥人呼啦全部奔向公孫勇的房間。公孫勇大概也被吵醒了,正罵罵咧咧的,外面什麼人,敢如此大膽,在亭舍喧鬧。看見小武衝進,面如土色。劉麗都已端著她的小弩,瞄準了公孫勇。小武躍到他身旁,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一手將劍刃反架在他頸上。哼,好好跟我們配合,我不會殺你。另幾個侍從也跳過去,按住了另一張床上的胡倩,用短劍頂著他的後心。公孫勇其他的隨從聽到聲音跑過來,看到這場景,一下都呆住了。
公孫勇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