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號航母:
醫生取出子彈, 扔在鋼盤裡, 噹啷聲響。
膠管從鄭飛虎口中吸出血沫, 縫針。繃帶纏上, 全程未打麻藥,剛下手術檯, 鄭飛虎便赤著健壯的上身, 艱難起來, 說:“通訊器。”
醫生道:“少將, 我們還需要檢測你是否被病毒感染。”
鄭飛虎把胳膊架在抽血椅上, 示意醫護人員檢查,接過通訊器按下,聲音嘶啞:“轉接統戰部蒙建國中將。”
通訊器內女聲:“請稍候將軍,現在為您轉接。”
蒙建國的聲音:“飛虎,請說。”
鄭飛虎把情況扼要說了,最後道:“主治醫師建議給蒙烽注射休眠血清,是我的過失,目前尚不清楚變異原因。”
通訊器那邊一陣漫長的安靜。
“知道了。”蒙建國說:“都回來吧,我會親自解決這件事。”
2013年7月2日。
我們回到了公海基地。
我看見重建的第六區中央地圖, 所有的紅點密集分佈,朝著大陸中央地區匯聚。而救援人口百分比達到了91%。
賴傑回去k3報道,颶風隊各自在第六區內休整。
2013年7月28日。
沒有人來找我, 他們都在忙自己的事, 鄭飛虎讓我仔細填寫從蒙烽受傷開始, 直至被病毒控制後的詳細過程報告, 帶著賴傑進入統戰部彙報。
鄭飛虎告訴我:自我調整。
賴傑說:這場戰役還沒有完,不要消沉,不要悲觀。
但我總不能在房間裡坐著,每天對著空白的牆壁,天花板,一閉上眼,眼前就是蒙烽。不知道他還保留著多少自我意識,會不會在想我。
不要消沉,不要悲觀?
我作了無數個設想,又把它們推翻,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面說,但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得很,蒙烽不可能再回來了。
就算這場病毒被清理掉,他的身體也早已被腐蝕,成為一具屍體。就像沒有絲毫生氣的安德烈,或許有什麼疫苗,血清能中和他身上的毒素?然而他的五臟六腑已經發生了變化——就像安德烈一樣,他的身體裡住著一個怪物。
他在竭力抗拒這個怪物,並恐懼被操縱的感覺,用盡一切辦法掙脫這個痛苦的境地,他始終堅持著自我,不想失去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回到我的身邊,所以說:“劉硯,來救我。”
而不是:劉硯,忘了我。
我必須回去,但他在哪裡?得想個辦法和蒙建國談談,我不相信所有人都已經放棄了希望,在這種時候,他們應該都有計劃,只是所有人都瞞著我。
為什麼瞞著我?
是怕我太沖動嗎?
敲門聲響。
劉硯合上日記本,決明推門進來。
“你看。”決明說。
一隻圓滾滾的熊貓撲了上來,呼哧呼哧地舔劉硯的臉,並朝著他搖尾巴。
劉硯:“……”
“決明你太不道德了!”劉硯道:“它照鏡子的時候真會以為自己是熊貓的!”
決明:“沒有,你看。”
決明把鬆獅臉上的黑眼圈眼罩摘了下來,鬆獅咧嘴笑,看著劉硯搖尾巴,它的四隻腳被染成熊貓的黑色,前身白,屁股黑。
“這樣它就是狗了。”決明說。
決明又變魔術般把黑眼圈給鬆獅戴上去:“這個時候它是熊喵。”
鬆獅呼哧呼哧地伸舌頭,舔了舔決明的手。
劉硯:“……”
劉硯無奈道:“好吧,你贏了。”
劉硯和決明對視片刻,劉硯多日來壓抑在心底的痛苦,憂傷終於一瞬間釋放出來。
“哈哈哈哈——”劉硯倒在床上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劉硯笑著笑著,聲音變了調兒,終於大哭出來,他把頭埋在枕上,瘋狂地大哭。
鬆獅湊上去舔他的眼淚。
劉硯抱著枕頭大哭道:“我也想要熊貓……蒙烽答應給我的……他說話不算數……”
“這隻也算你的。”決明說:“別難過啊,蒙叔會回來的,到時候讓他買只母熊喵。”
劉硯眼眶通紅點頭,摸了摸它的腦袋,鬆獅討好地不住蹭他。
劉硯噙著淚,抱著鬆獅發呆,決明坐下不說話。
直到半小時後,劉硯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嘆了口氣。
決明說:“別想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