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
“哪裡哪裡。”對方這話說得很有幾分真誠,所以範閒應得更加誠心誠意,“言冰雲一事,還請姑娘大力協助。”
“我向來不幹政事。”海棠輕聲說道。
範閒眉頭微皺說道:“那姑娘為何要單身赴北海,殺死肖恩,難道不知道肖恩如果真的死了。對於此次協議,會有極大影響。”
海常微笑說道:“範公子似乎在我出手前。也曾經想過要殺死肖恩,為什麼後來忽然改變了主意。”
“因為我對於肖恩的秘密也很感興趣。”範閒搓了搓有些微溼的手。扭頭看了看這闊大宮殿群裡的景緻。
海棠靜靜說道:“我殺肖恩,就是因為他的那個秘密會對很多人造成很大的麻煩。”
二人極有默契的同時住腳,停留在一株大樹之下,頭上青葉如衣,遮日覆體,一片清涼。範閒將目光望向海棠平靜穩定的雙肩,忽然說道:“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永遠的秘密。”
“肖恩活著,也許會讓很多人死去。”
範閒挑桃眉頭,知道對方這種無來由的悲天憫人,在很多方面會顯得很混帳,但自己也不可能僅憑几句話就改變什麼。
“陛下似乎有事相求範公子。”海棠說道。
範閒微微一怔,知道對方也看出來,想了一想之後,誠懇問道:“不知道海棠姑娘何以教我?”
海棠輕聲說道:“我也不知,只是如果事情與司理理有關,還請範公子通知我一聲。”
範閒沒有馬上應允,只是陷入了些微的苦惱之中,堂堂一國天子,究竟要自己幫什麼忙呢?難道真是司理理?可自己在北齊要人沒人,要勢沒勢,能做此什麼?
“理理是個可憐的姑娘,好姑娘。”海棠雙手依然插在大口袋裡,說道:“範公子能幫忙就幫一下。”
範閒想到了北行馬車上的種種,一時失神,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二人又回覆了沉默,緩緩前行,任由頭頂的青青樹葉與更上方的陽光交舞織成的光影,落在彼此的身上,青色長衫與花布粗衣之上。
範閒忽然搶先幾步,與海常姑娘並排走著。海棠側頭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
範閒漸漸將心事放下,學著身邊這女子的村姑姿式,微微抬著下頜,目光略帶一絲懶散之意地四處掃著,身上青色長衫沒有口袋,所以無法插手,只好將手像老學究一般負到身後,髖部提前,放鬆身體的每一絲肌肉,任由著那雙似乎極為沉重的腳,拖著像是要散架一般的身體,在石板路上,往前面懶洋洋地走。
海棠再次側頭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學自己已經養成習慣的走路姿式,眼神裡的情緒有些複雜。
範閒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一般,與她並排懶洋洋走著。海棠也懶得再管這憊賴子,微微動了動脖頸,似乎十分舒服。範閒也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
此時日近中天,陽光一片熾烈。
兩雙腳擦地的聲音,漸漸合成了一處,讓人無來由地犯困。二人就這樣拖著步子在皇宮裡行走著,看上去倒像極了一對農村裡的懶夫妻趕著從田裡回家去午睡。
一滴汗從海棠的鼻尖滲了出來,那張普通的容顏,有著一種異樣的魅力。
“上次你給的解藥,陳皮放的太重,吃的有些苦。”海棠姑娘陶醉在陽光之中。
範閒一笑,知道對方已經看出自己那日用的詐,輕聲說道:“我是監察院的提司,不是求天道的高人,使些手段是常事,姑娘不要介意,當然若您真的介意,您也可以給我下下…那藥。”
這話有些輕佻了,海棠卻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紅臉作羞意,淡淡說道:“若有機會,自然會用的。”
範閒大汗,然後又聽著對方說道:“你是監察院裡的提司,行走在黑睛中的人,為何從澹州去慶國京都之後,卻大肆散發光彩?就像如今你走在陽光之中一般。”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要用它來尋找光明。”
範閒繼續借用那一世哥們兒的精彩句子,雖然這哥們兒死得挺窩囊,挺王八蛋。果不其然,海棠微微一怔,側頭看了他一眼,想必心裡對範閒的看法在不知不覺間又發生了某種變化。
範閒笑著繼續說道:“當然,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更多的機會,是用它來…對這個世間翻白眼。”
海棠姑娘終於笑了,正所嫣然一笑竹籬間,海棠滿山總粗俗,若視宮牆為竹籬,何懼世人粗俗意?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