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迷茫,彷彿無窮無盡的雨幕一樣,天上蒼穹電閃雷鳴,一個身影有些佝僂的老人揹著一個布囊,來到了臨安城外。
此人正是趙家老太爺趙山河。
此人也是一代傳奇,年輕時縱橫江湖,撐起了那時已經略顯落寞的趙家,數十年來坐鎮趙家,將趙家拉入頂級世家,更是培養出一位官至尚書的趙挺,一舉讓趙家坐穩頂級世家之流。
只可惜……
他有些感慨,望著臨安城城牆上偌大的臨安兩個字,低聲道:“我這一生,只開過臨安城一次,那是在三十年前,為了讓趙挺進入稷下學宮,我厚著臉皮求了齊先生整整一個月。”
“後來,再也沒來過京城。”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來臨安城了,沒想到到了遲暮之年,竟然又來了,我也沒想到,我會看著趙家從落寞走向如日中天,又看著趙家一夜之間塌了!”
老人聲音很平淡,卻有幾分悲涼。
這世上哪一尊大宗師不是最驕傲的人呢,
只可惜,他這一輩子都落在了家族兩個字上。
三十年前,為了家族,來了一次臨安城,
今天,又來了臨安城,又是為了家族。
家族兩個字,真的好沉重啊!
沉重到足夠壓彎堂堂一尊大宗師。
趙山河身旁是一位和他年紀差不多的老者,與趙山河佝僂的形象不一樣,這位老者倒是仙風道骨,一身錦衣,手裡握著一隻狼毫筆,滿頭白髮,盡顯高人風範。
白髮老者也嘆了口氣,道:“山河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若是進入臨安城,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回不了頭咯,”趙山河咧嘴笑了笑,說道:“我若是回了頭,趙家可就回不了頭了,清河十三郡各大世家,弘農九府各大門閥,肯出手拉我趙家一把,就是因為我承諾了,替他們打一次頭陣。”
白髮老者說道:“你想殺的人,是當今國師,文道虛聖,這裡是臨安城,你想殺他,可能性不大。”
“我知道,”趙山河說道:“我本就是用我的命,換趙挺和趙明誠回清河,趙家沒有了我這個宗師,最多也就落寞一二十年,可沒有了他們兩個,趙家很快就會分崩離析,不復存在,畢竟,讓一個家族維持下去的,從來都不是武力值!”
那白髮老者嘆了口氣,老者渾身上下都已經溼透的趙山河,很感慨。
自己這老夥計,的確是被家族壓彎了腰啊,
也是,混江湖,或許能夠靠著強大的武力縱橫,而世家,哪個世家沒幾個高手呢?可,歷史長河裡,淹沒的世家還不是如同過江之鯽。
“行吧,”白髮老者也不再勸了,說道:“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在劍神手中,我也最多隻能撐一個時辰,再多,我就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趙山河躬身道:“多謝!”
白髮老者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好謝的,誰叫我欠了你一條命了,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還了,沒想到到老了,居然還能撞到這個機會。”
趙山河笑了笑,緩緩走向了城門,
他就真的如同一個普通老人,身形佝僂,骨瘦如柴,其貌不揚,走路都有些蹣跚。
大雨滂沱著,地面上積滿了雨水。
白髮老者突然拿著狼毫筆朝著天上畫了一筆,
一點黑墨融入雨水中,
卻並沒有隨著雨水而降落,反而是瞬間在大雨磅礴之中氤氳浸透染著,不過剎那之間,就將方圓幾里的大雨全部都染成了黑墨,然後彷彿煙霧一般緩緩升騰而上。
天,黑了,
只黑了一部分,
城門處,非常詭異的彷彿陷入了黑夜一般。
斑駁陸離,一條灰色的長河突然傾瀉而分開,氣勢磅礴,壯闊如同連綿大山,恐怖滔天,那河是來自九天之上,也來自天下社稷,來自一筆一劃。
這龐大的動靜,
自然就引起了臨安城中的高人們的注意。
特別是供奉閣中,數道龐大氣息突然升了起來,卻在那一剎那時刻,一聲劍鳴響起,
是秦萬里的劍,
於是,供奉閣裡瞬間又變成了那個雨中安靜的小巷,繡花的婆婆繼續繡花,吃麵的老爺子繼續吃麵,唱書的先生繼續在唱書。
小院裡,
姜牧端著一碗飯,站在屋簷下,望向城門口,說道:“這天下,大宗師這麼常見的嗎?”
秦萬里背上劍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