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黑夜,五條悟獨自一人腳步不停,湛藍的虹膜隱隱泛著光,在飛速的行進之間,眼尾拖出一小段彗星尾巴一樣的藍色熒光,好像睫毛根部燃燒起了火焰,被拖曳著在黑暗間前行。
腳步落下的時候,大腦也在飛速地思考,也許是夜色中實在光線渺茫,他的行進路徑好i選哪個在跳躍,就像老舊電視中常見的跳幀,上一秒還在這裡,下一秒就能出現在十幾米外的另一處。
透色的眼珠滾動,在茫茫的黑夜中沿著微弱的咒力尋找。
高專的後勤很出色,基本上沒幾天就能修復破壞的設施,後續的修補能基本上和之前一樣,所以毫無疑問地,五條悟來到的這裡就是曾經他和伏黑甚爾交手的地方。也是梅子頭一次出現在徹面前的地方。
如同命運般的巧合。
五條悟逐漸降下速度,最終有意識地來到一片漆黑的綠化灌木之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安靜到空氣都不流動的那片區域,輕輕撥出一口氣,平復腦子裡輕微的疼痛。
——幸好經由徹的“訓練”,他對六眼和術式的掌控更加熟練,否則在今天長時間的使用之下,現在該痛到洩力昏倒了吧。
“嗬嗬——”
靜靜聽,漆黑的樹叢之間傳來了沉悶的呼吸聲,一聲一聲地,靜止地在內觀察著。
喉嚨中聲帶粗糙摩擦產生的粗糲聲音,好像身體中掩藏著難耐的痛楚。
六眼持續運轉,光芒愈盛,看透一切的爽快跟灼熱腫脹的微微痛感交織,五條悟雪白麵部暈紅,心跳漸漸加快,血管內血液的流動也匆忙起來。
【——啊】
【身體痛得不得了呢……】但頭腦也清晰得不得了呢。
五條悟好似聽到了誰的低沉呢喃,擰眉歪著腦袋側耳傾聽,卻只有遙遠的蟲叫傳來。
*
因為跟周圍不相接,高專校園的佔地其實很大,一個人沿著一個方向尋找其實也不是一個快捷的工作,因為夜蛾老師去而復返,徹跟著前輩庵歌姬一起前往校園的南邊搜尋。
通透的漂亮眼珠映出手電筒的燈束,不斷觀察左右的位置,嘴巴抿到發白,滿臉認真的樣子。
“……徹。”看著面前的後輩,庵歌姬欲言又止。
徹轉動手電筒的動作停頓了下,扭頭看向她,“怎麼了前輩?”
注意到庵歌姬聲音的不同,手上不自覺用了點力,嗓子發緊,“……有什麼事情就請說吧。”
她嘆了口氣,不自覺就皺著眉頭,停頓了一下還是說:“梅子是一條老狗了吧。”
“我在之前就發現了,它的生命在不斷流逝。”
“這一次……你要做好準備。”
本以為這位性情柔軟的後輩會難過到哭出來,甚至已經做好了安慰的準備。
“……好的前輩。”徹的聲音傳來,就像一陣柔軟的風。
庵歌姬的聲音輕柔得不得了,“它的身體沒有病痛,這就很好了。雖然在衰老,但這是自然的規律,沒人能夠改變……”
“據說忠心的狗狗會在意識到自己生命到達盡頭的時候自己離開家,為了不讓主人傷心難過。”
徹扯了扯嘴角,望向天空,“……是個很美好的說法。”夜間的微風拂面而來,掃去他臉上的汗水和黏附的髮絲,黑髮順著風的方向飛揚,不遠處細小的蟬鳴響起。
蟬好像是吃著夏天的風破土長大的,夏風吹過的土的縫隙裡面都有蟬的存在。
這個漆黑的夜晚明明清爽得要命,卻也讓人感到沉悶。
“可能是因為悲傷的心情吧。”徹笑了笑,露出柔軟可愛的小梨渦,說話間眼睫輕顫,“哪怕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但還是很不想面對。”
“感覺時間能偷走所有重要的人。但是——”
猛地抬起眼睛,徹認真地說:“至少也要找到梅子的屍體,我可做不到放任,然後自己安慰自己說‘說不準還活著’。”
“這樣也是懦弱的表現。”
“很好!”歌姬拍了拍徹的肩膀,笑道:“沒有逃避也沒有痛哭流涕,徹是個男子漢!”
但話雖如此,直到凌晨,兩人也沒有找到哪怕是一根白色的毛髮。
哪怕是柔軟的皮革做成的高階小皮鞋,讓人穿著走了半夜,也能將人的腳趾磨到又熱又痛,腳跟的位置也又硬又痛。
徹俯身雙手扶著膝蓋,呼哧呼哧喘著氣,頭髮垂落下來遮住半張紅透了的臉。
庵歌姬也不遑多讓,走的時候還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