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誆她的嗎?”許今朝手上灰不溜秋的腕帶陡然亮了一下。
許今朝手上絲毫未停,“一個冬日浣洗為生,把手都洗出七八個凍瘡的婦人,我再喪良心也不至於騙她的錢吧?那婦人是附近不遠處寧吳村屠夫的夫人,上回我去探查的時候看見她丈夫的肉鋪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中,想必是被妖纏上了,回家又怕嚇著妻子不敢說,只能日日上供些好肉以求息事寧人,希望不要禍及家人,我給的符咒是上回從穆老頭那偷學來的淨身咒,欺負肉鋪老闆才能有吃食的小妖想必不是難纏的貨色,那點夠對付他了。”
她只是普通人,沒有內丹,所畫符咒只能發揮出一成功力,纏上那家人的看起來只是個貪吃怪,應該能發揮點作用。
她在溪川縣沒有住處,姑且在一個不知道叫什麼的仙君廟宇將就了幾天,雖說香火不怎麼旺,好歹還有貢品可以吃,就是入秋了稍微有點冷。
自從離開許家之後,她無處棲身,一直躲躲藏藏,哪都住過,更不敢去正經的客棧和莊戶家裡投宿,生怕給人家帶來災禍。
不過她這個災星的體質,總還是為她吸引到了一些有用的人,至少這個鄔藏就一點都沒懷疑地上鉤了。
這種小心眼暴躁又無利不起早的人,居然連錢都沒談妥就要給她安排,不如相信母豬真的會上樹吧。
“阿朝,這個鄔藏不是什麼好人,他身上有邪氣。”許今朝腕上繫了一條灰色的腕帶,此時正在微微閃著光,不過顯然,他說出來的話並沒有引起除了許今朝之外任何人的注意。
“我知道。”許今朝坐在神像背後,順手牽羊了供桌一個蘋果,也不在意有沒有灰,隨意地咬了一口。
又想起什麼似的,她疑惑道:“你怎麼醒了?”
“我……我不知道,只知道在這裡渾身暖洋洋的,不知怎麼就醒過來了。”那腕帶也迷迷糊糊。
聽她插科打諢,那腕帶好像急起來了,連光芒都更亮了些,“不對,別打岔,你這是以身飼虎,太危險了。”
許今朝沉默了半晌,低下頭,“可是扶宣,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妖界大門三年一開,如今還有兩日,若是錯過這次又是三年光景,便是她能等,阿清的心疾也等不起了。聽聞許家家主前兩日散盡家財發出了懸賞令,重金尋找天下醫師為許婉清治病,可見她已時日無多。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這個災星引來了……許婉清如今也該是個無憂無慮的閨閣女子,何必受此重疾之苦。
她不過是個孤兒,天生地養無父無母,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四處流浪,與狗爭食風餐露宿,她本該就是流浪的人。
以為許家把她撿回去,她就有資格擁有一個家了。到頭來,她還是什麼都留不住,甚至還害了無辜的人。
腕帶沉默了半晌,沉沉嘆了口氣,蕩起一層一層光浪,好像是在安撫她。
這個腕帶裡藏的是一個靈魂,是她被趕出許家之後,在山上拾些草藥木柴想下山換錢的時候,在山林裡撿到的。
那時她被一隻野豬攻擊,什麼都不會,只知道狼狽地四處逃竄,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凝神,氣沉丹田,閉上雙眼,我可以幫你。”
對於馬上就要被野豬咬死的她來說,不管是人是鬼,她只能緊緊閉上眼睛努力凝神,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體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開始自己行動。
她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划起了密密麻麻曲曲折折根本看不懂的字元,好像是某種符文,伴隨著一聲低喝,符文突然凝虛為實,沖天而起,直直衝著野豬飛速而去化做一張大網,將它緊緊包裹在其中,她這才有機會逃出生天。
他說他是個沒有實體的靈魂,也不知道是怎麼到這個腕帶裡的,怎麼死的也不知道,沒有任何記憶,連名字都不記得。只知道在靈力充沛的地方他會自己修煉,有朝一日也許可以凝出實體。
作為救她的報償,她把他帶出了那座山,佩在腕上,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扶宣,因為撿到他的那座山叫萊宣山。
這傢伙前陣子因為救她使用靈力,沉睡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突然醒了。
兩日後,正是端午時節。
許今朝早早就拿著包袱在屏海樓叫了壺酒,一碟粽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有人在看她。
那四周的人皆是對著她指指點點,連上菜的小二都幾乎是把酒壺和碟子丟在了桌子上,滿臉鄙夷。
好在她臉皮厚,權當是撓癢癢。
這屏海樓真